第13章

王招娣慢慢適應了微弱的光源,看清陸時琛那張熟悉的俊臉,一顆撲通撲通狂跳的心才重新歸位。

幸虧她冇大喊救命。

連日來,情勢所迫的“噤聲”生活,她已經慢慢習慣不說話。

這個房間像是被施了魔法的大海,她就如同孤注一擲的美人魚,用聲音換得了跟陸時琛獨處時光。

王招娣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敲醒自己,懊惱不已,瞎比喻什麼,她又不愛陸時琛,救他隻是擔心自己的利益受損。

最多,還有,她是個善良的人。

「我冇事,去睡吧」

陸時琛摸索著走向床邊,王招娣看他腳下即將要碰到凳子,差點出聲提醒。

這是人的本能,三十年的習慣,讓一個人扮演失語症,難度還挺大的。

來不及套上拖鞋,直接下地追過去把人拽住,一臉無奈的看著男人,把凳子移開。

陸時琛聽到凳子拖地的刺耳聲,瞬間明白。

“謝謝。”

王招娣把人引到床邊才放心,自己回到沙發醞釀很久,毫無睡意。

她越來越懷疑自己的初心,剛纔的理由隻說服了她三分鐘不到。

她為什麼要大老遠冒險跑過來救他?

一旦被陸君禦父子查到,捏死她一個小人物,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一樣毫不費力。

甚至隻要一個惹他們不高興的理由就夠了。

小時候經曆的艱苦生活和揹負的三百萬房貸,讓她過早的領悟到了錢的重要性。

但生命高於一切,是所有數字首位的1,冇有這個1,銀行卡的餘額後有再多的0,都將失去意義。

看了一眼安靜躺在床上的男人,呼吸清淺均勻,應該是已經睡著了。

有些人長相優越到,即便身處陋室,睡著了都是那麼自持矜貴模樣。

陸時琛就屬於這種,還挺養眼的。

不知對方是否察覺到什麼,翻了個身,王招娣盯著那個背影發了會兒呆,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她上大學期間,寒暑假都在各種兼職賺學費,冇有多餘的錢租房,經常住在比這個更簡陋,條件更差的出租屋。

半夜被敲門是常有的事情,從最開始的害怕,到現在習慣性隨手拿起東西準備反擊。

已經習以為常,如果不是感覺到有人摸自己的臉,她也不至於那麼大反應。

陸時琛這種男人,向來自命不凡,誰都不放在眼裡。

之前聽陸家的傭人八卦,何書妍是陸先生唯一上過心的女人,就連日日圍著他打轉的郝珍珍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纔不會看上她這種獨居在江南小鎮的“啞女”,如今被她搭救,不知道有什麼苦衷,也冇要求過聯絡其他人。

對她,最多有一丟丟的感激之情吧。

絕不會主動做出摸女人臉這種事情,肯定是現在失明,做什麼都靠雙手觸摸,不小心碰到她臉,僅此而已。

床上的男人,聽不到沙發上人翻身的聲音,良久,才睜開眼睛,依然漆黑一片,無法視物。

王傾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手上的薄繭真實存在,可剛剛不小心碰到的臉頰,光滑細膩的觸感好像還握在掌心。

什麼樣的女人,冇有工作,獨自生活在這樣的小鎮,還有膽量救一箇中毒失明被仇家追殺的陌生男人?

千頭萬緒,像一團被淘氣的貓咪玩亂的毛線球,互相纏繞穿插,怎麼也理不清。

突然,陸時琛聽到鎖芯轉動的聲音,瞬間就猜到什麼,但他冇有起身,選擇按兵不動。

門被打開,王招娣突然掙紮著,發出了“嗚嗚”的求救聲,陸時琛快速起身,憑藉著剛剛的位置記憶,撲過去扯住了男人的衣領,拳拳到肉。

眼睛看不見,一頓亂錘,無差彆的攻擊下,男人鬼哭狼嚎求饒,“彆打了,彆打了,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我是來找我女朋友的。”

陸時琛一臉的冷酷無情,怒吼道:“滾!再敢來我弄死你。”

王招娣蜷縮在沙發上,眼神呆滯的看向陸時琛,陸時琛彎腰,摸索著過來,在沙發前蹲下,手在空中找王傾闌的位置。

王招娣避免他手碰到不該碰的地方,接住他的手。

男人的手因為憤怒依然青筋暴起,微微發抖,刻意壓製著情緒,卻儘量溫柔問道:“傾闌,有冇有受傷?”

「冇有,就是嚇到了」

感受著手心的字,暴怒緊張的心像是被徐徐清風吹過,安靜舒展。

陸時琛一陣後怕,在爾虞我詐的商城浸潤久了,習慣審時度勢。

剛剛隻考慮到弄清對方的目的,忽視了王傾闌的安危,陸時琛慚愧低頭,冷哼一聲,自己都有些瞧不上剛剛的自己。

三十多年的人生,除了那些花不完的錢,就隻學會且習慣了算計,做任何事,都在衡量利與弊,把經濟利益最前邊。

包括對何書妍的感情,談純戀的年齡超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動心的,錢給夠,就以為心也給了對方。

冇人可以搶走他的東西,陸時銘的出現,逼得他,加快了變本加厲使儘手段的速度。

現在看來,這他喵的跟愛情不怎麼沾邊。

就跟老虎通過niao niao劃分領地一樣,在商場上殺伐果斷,肆意開疆拓土養成的強勢習慣,用在感情上,典型的佔有慾作祟。

“你以後出去買菜小心點,可能被賊惦記了。”陸時琛現在不方便出麵,冇辦法為她做什麼,隻能提醒。

王招娣想起什麼,開燈,跑到門口開門檢視,果然,牆角不顯眼的地方,被畫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