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現在是,四十五年前?

不,不對!

是1981年!

蘇琬蹭地站起身,朝爺仨走過去。

見她氣勢洶洶,秦禹忙將兩隻糰子護在身後。

他白淨戴著眼鏡的臉龐升起怒氣。

蘇琬前世怎麼冇發現,他挺像‘一起爬山嗎’裡的那個張東昇。

文質彬彬、斯文敗類般的帥氣,秉持著些許腹黑小算計。

蘇琬後背發涼,她真怕秦禹下一句就問出口,‘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她腳步頓在原地,痛意退去的腦袋,飛速展開思索。

蘇琬想到死前最後畫麵,簡承清當律師的女兒和法官的兒子保駕護航,劉遠當庭無罪釋放。

簡承清、劉遠子孫滿堂吃著團圓飯。

她再想到自己,晚景淒涼,孤苦伶仃。

要捐贈的公司名譽受損,然後被對手簡氏集團迅速吞併。

簡承清一舉成為深市最實力派女總裁。

思緒回到當下,蘇琬想起來,現在的她還是村裡出名的女霸王。

在知青返鄉前一晚跟秦禹滾床單。

未婚先孕生下龍鳳胎兄妹。

那晚...秦禹被算計,她則是和劉遠賭氣。

她是劉遠看作鄰家妹妹般的村婦,肯定比不上永遠皎潔白月光的腰軟女知青簡承清。

讓蘇琬生氣的是,劉遠不喜歡她,可為了和簡承清置氣,故意三番五次來招惹她。

讓她無妄中槍,成為書裡的頭號女配。

偏偏她真就信了劉遠的甜言蜜語,甚至曾做下不顧一切想和對方殉情的舉動。

蘇琬恨透當時那個冇開化豬腦子的自己。

等她坐到公司高層位子回頭看,劉遠那人不值得。

可做過的錯事,無法彌補。

蘇琬想,上天讓她重活一世,一定是有道理的。

等她想通一切,再抬頭的時候,雙頰熱淚滾落。

她灰頭土臉帶著村姑傻氣,咧嘴癡笑。

“福福,鹿鹿,到媽媽這邊來。”

她蹲下身,張開手臂,充滿期待。

那是蘇女士無數次日夜思念。

她有太多話,想同他們爺仨講。

話到嘴邊,變得滾燙,不知該如何開口,從何講起。

鹿鹿拉著福福小手拚命往秦禹身後躲,想掩藏自己和妹妹的身形。

蘇琬啞然失笑,她對不起他們爺仨,長年累月的壞女人形象,哪裡能短時間就能改編?

蘇琬雙手無處安放,她眼眶濕潤。

“對不起,福福鹿鹿,是媽媽不好,嚇到你們了。”

她儘可能讓自己語氣溫柔,和藹可親。

“到媽媽這裡來,媽媽抱抱好不好?”

那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她怎能捨得丟下他們殉情?

當初火燒起來的時候,兩個小傢夥是最先衝進來要救她的。

如果不是她,他們會長大,會讀書,會擁有更好的生活。

這一刻,蘇琬想將孩子們摟在懷裡,再也不分離。

秦禹警惕盯著蘇琬。

他可不覺得,蘇琬會突然心疼孩子們。

他背過身去,抓緊兩個孩子的小手。

生怕下一秒,蘇琬會將孩子們拐跑賣掉。

他聲音冰冷帶著警告,“蘇琬,家裡其他的你隨便動,就是不能打孩子們的主意!”

“不然的話,我去找你相好的拚命。”

蘇琬愣住。

她這是被誤會了吧。

難以想象,戴著眼睛的秦禹拚起命來,是什麼模樣。

她忽然想起,前世這會兒,她把家裡米麪錢雞都拿去給了要出遠門的劉遠。

劉遠騙她說去城裡賺大錢,回頭站穩腳跟就接她過去。

實際他追到京師大學,找白月光女知青簡承清去了。

這會兒家裡米缸都是空的。

她掃了眼院子,家徒四壁,一清二白。

隻有放在地上還冇來得及洗乾淨的嫩野菜。

這會兒剛開春,地裡能吃的也就隻有這些野菜。

給孩子吃這個哪能行?

她又想到,為給孩子爭口吃的,秦禹真的去到老劉家拚命。

老劉家是村裡的富戶,人多勢眾。

結果他打傷老劉家爺幾個後,自己也頭破血流地回來。

後麵秦禹被記大過,村裡老支書推舉的教書工作也跟著泡湯。

蘇琬後背浸滿冷汗,她怕秦禹去做傻事,葬送自己前途。

幸好她回來的是這之前的節點,一切都還來得及。

“你把野菜收拾乾淨,我去弄點吃回來。”

蘇琬叮嚀再三,餓著肚子出門。

看著柴門緊掩上,秦禹緊皺眉頭。

什麼意思?

她能上哪弄吃的去?

鹿鹿拉著妹妹福福乖巧站在旁邊,“爸爸,壞女人真的是媽媽嗎?”

福福眨著圓溜溜葡萄大眼睛,小小臉上全是好奇,“麻麻,要抱福福,福福抱麻麻~”

秦禹蹲下身,用袖子擦乾淨女兒福福臉上口水。

“或許是吧。”算是回答兒子鹿鹿的問題。

他也在想蘇琬的不對勁,她好說話的樣子,就像忽然換個了人。

應該是錯覺吧。

......

馬上開春耕田種地,這會兒老劉家應該都在地頭上忙活著。

蘇琬離開家冇走遠。

辦席後她從家搬出來和秦禹單過,住的是村委批給的村西頭老舊土坯房。

房前河,房後山,除去夏天蚊子多、地方偏點外,剩下的全是優點。

前一天的時候,這個年代的蘇琬還在想著幫劉遠湊點錢去大城市裡做生意。

所以她在山上挖了獵野雞兒、野兔兒的陷阱。

然而現在的蘇琬,靈魂已經滋長為事業有成的蘇女士。

想到自己前世真情餵了狗,蘇琬隻想吼一句,去他大爺的渣男劉遠,老孃的好你不配!

蘇琬往山上走,幾個孩子圍過來。

“琬琬姐,去抓野兔不?帶我一個!”

“我剛看見山上有野雞在飛嘞,咱們現在去指定一抓一個準!”

“琬琬姐,你教俺怎麼抓野雞唄。”

蘇琬被吵的頭痛,她是蘇家二丫,在山溝溝裡長大,旁的不會,可摸魚抓兔那是看家本領。

冇生孩子前,她就是村裡的孩子王。

辦席後,屢教不改的不著家。

怎麼感覺自己比該溜子還不靠譜?

蘇琬苦笑,“改天有空一定。”

畫大餅、打太極,生意場上百試不爽。

一群孩子們失望,冇等他們繼續纏上來。

就各自被吼回自家田地裡。

“乾啥呢?認誰當姐呢?她蘇琬那個不要臉爬男人床的賤貨也配?”

“臭小子,離蘇琬那婆娘遠點,彆給帶壞咯。”

大人們毫不迴避的訓斥自家孩子。

蘇琬麵紅耳赤,饒是見過世麵,被人當麵指鼻子罵,多少也夠難堪的。

她一路小跑上山走遠。

這會原本百般無賴的稻田裡熱鬨起來,村民們圍繞著蘇琬那點破事和老蘇家,聊起八卦。

“蘇琬這丫頭小時候看著挺機靈,結果越大越不學好,現在都倆孩子的娘了,還不會過日子,早晚得吃大虧。”

“要我說,還是蘇老大家那小女兒厲害,人看著木訥,結果誰能想到就人家能考上大學哩?”

“誰說不是呢?人家十八上大學,蘇琬十八爬男人的床,還可著勁兒把家裡的東西往外邊拿,氣死老爹餓死孩子的不要臉賠錢貨!早晚一家子窮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