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衛陶?”雲在禮聽著這個名字十分的熟悉,但又一時想不起來這人到底是誰,頗有些為難的問:“是那個一直與你交好,其父曾任無錫知府後死在任上的衛陶?”

雲明軒點點頭,害怕的說:“是他。”

“哎呀,你這孩子快說呀,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大家都能替你想辦法,真是要急死人了。”雲薑氏的額頭已經沁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胸口也如同被火燒。

雲嬈嬈見大家都在逼迫雲明軒,害怕他為此更不敢開口了,於是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你儘管說,二姐好歹也是經過生死,去過衙門與人對峙的,你說出來我一定幫你想辦法解決。”

雲明軒聽到雲嬈嬈這番話,彷彿找到了知己,冇有那麼那麼害怕了,這才慢慢開口,一一說道:“這件事還得從趙巒非逼我跟他打賭處說起。”

“那趙巒仗著自己的家世常常挑釁我和衛陶,我們不敢與他正麵起衝突,一直都是躲著他遷就著他。“

”大半年前趙巒不知他從哪裡聽說衛陶家裡正在為他尋親事,那家女兒不僅生的美貌異常,且詩詞歌賦針篦女紅無一不精。”

“更重要的是她家嫡親的哥哥前些年剛剛中了舉人,原本這是一樁絕好的姻緣,但趙巒卻偏說衛陶配不上那女子,如此這般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衛陶自覺家世財富與那家女子都能匹配,於是心裡暗暗憋了一口氣,非要將她娶回家。”

“我也曾勸過衛陶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不要因為和趙巒賭氣就隨隨便便與人締結婚約,但衛陶生性好強,再加上他父親早死,家族中隻有叔伯寡母相伴,因此常常覺得低人一等。”

“所以趙巒的激將法就奏效了?”雲嬈嬈聽到這裡頓時就明白了,原本就是青春期的男孩子,自尊心極強內心又極為敏感,聽不得人教唆,越教唆就越倔強。

雲明軒看著二姐的眼睛,點點頭道:“衛陶不僅下定決心要將那家女子娶回家狠狠打趙巒的臉,而且還與趙巒用十錠銀子打賭,若是他娶到了徐家那姑娘,趙巒就得當著學堂裡所有學子的麵將銀子給他。”

“趙巒當時就掏出了十錠銀子狠狠砸在桌子上,說誰不敢打賭誰就是孫子!我看衛陶氣的呼吸都不順暢了,便開玩笑說若是他能娶上徐家姑娘,我也和趙巒一樣,現在就為他備上賀禮,所以我也賭上了五錠銀子。”

“你糊塗呀!”雲薑氏聽到這裡,氣的伸出手指頭,指尖狠狠往雲明軒額頭上戳了一下,“人家打賭你摻和什麼,那趙巒是咱們能惹得起的人不?就是大姐夫廣南王見著他也要給他五分麵子呢!”

雲嬈嬈對雲明軒的做法卻是很讚同,原來這個小時候頑皮的連狗都嫌的小夥子,竟不知不覺長大了,還長的端端正正,心裡替他開心,阻止雲薑氏道:

“娘,弟弟這樣做正是因為他是真的君子,不畏權貴,不卑不亢,不僅能體恤朋友,關鍵時候還能機智解圍,這樣的男孩子纔是我們雲家的驕傲!”

雲明軒冇想到二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驚訝的抬起頭看著麵前人,眼睛裡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繼續說,然後呢?”雲在禮追問道。

有了這種被人理解被人信任的感覺,雲明軒整個人彷彿更有自信和底氣了,他微微挺直了腰板,口氣也不似先前那般孱弱。

“之後衛陶便一心催促著他娘去徐家求婚,徐家見衛陶家世門第很不錯,南方一貫富庶,衛陶他爹在任上時官囊也極為豐厚,再加上衛陶生的也是一表人才,很快便同意了這門親事。”

“兩家說定婚事之後,衛陶也就不再害怕趙巒的譏諷和打壓了,常常有意無意在學堂裡跟我們提起十錠銀子的事情,惹得趙巒無端端發了好幾次火!眾人見趙巒脾氣不好,也不敢上前招惹。”

“上個月底,衛陶來上課時興致勃勃的對所有人說,他與徐家小姐的婚期就定在了昨天,到時候邀請所有人都去他家喝喜酒,大家這才私下商量著一同向夫子告假,好好的去鬨一鬨衛陶的洞房。”

雲在禮聽著到這兒,想起了剛剛二哥說夫子允許放假的事情,恍然大悟,“難怪如此。”

“相公已經知道此事了?”雲薑氏聽著奇怪,好奇的發問。

“剛剛二哥說學堂裡的學生們一大半都告了假,夫子索性就放了兩天假。”

“父親也問過二伯伯了?”雲明軒知道這事兒暫時應該還冇有傳到雲府裡去,又說:“府裡應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都嚇得回了家,不敢再去學堂了。”

“你的意思是衛陶在自己的婚禮上死了?”雲嬈嬈聽出了雲明軒話裡的言外之意,追問。

雲明軒點點頭,“是,事情就發生昨天晚上。”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心裡湧出一陣痛苦,“學堂裡幾乎所有人都去參加了衛陶的婚禮,白天的時候我們看著他騎著高頭大馬去徐家將新娘接過來,然後二人在衛府拜了堂,接著便將新娘子送入了新房。”

“整個衛家鼓樂喧天,賓主儘歡自不用多說,衛陶也是意氣風發,興致極高的在宴席上款待眾人,流水般的宴席一直吃到了晚上,各家賓客紛紛離去,隻剩我們幾個素日與他交好之人留下來準備鬨一鬨新房。”

“這時趙巒卻突然出現了,大家打趣說他白日為何不來卻偏偏趕在晚上過來,一定是害怕那十錠銀子的賭約,趙巒倒也並不生氣,與我們嘻嘻哈哈玩鬨了一會兒,最後還當真拿出了喜包,包上了十錠銀子給了衛陶。”

“一掃從前受過種種屈辱之氣的衛陶,當時可謂風光無限到了極致,轉頭就當著大家的麵說,明日一定要帶著新娘子見見眾人,流水般的宴席明日還要再吃上一整日的。”

“我們又樂的可以熱鬨上一整天,而且夫子還很適宜的給了兩天假,所有人都拍手稱好。是夜,大家紛紛散去,我也回了家,原本計劃著今日一早就去衛陶家,哪知衛家那邊清晨就送來了噩耗。”

“衛陶他被人殺死在了洞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