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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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不顧眾人反對,和一個身上流著低賤血統的蠻子在一起。

成婚當日,他帶著草原上的蠻兵殺進我的城池,來到我麵前,居高臨下看著我道:“我這個聘禮,你可喜歡?”

他被稱為了草原上的狼王,享受著眾人的歡呼。

我不甘屈辱,自裁在他麵前。

等我再次睜開眼,已經重回過去。

望著此刻跪在我麵前的他。

狼王?不過是我的舔狗罷了!

1.

“啪!啪!啪!”鞭子不停抽打的聲音傳來。

“快點走,彆給我墨跡。

映入我眼簾的是一群身材高大,擁有古銅色皮膚的蠻族男子。

他們無一例外,腳踝上都帶著鐐銬,體內流動的是最低賤的血脈。

我盯著走在最前方的年輕男子,眼底忍不住流露殺意。

柯景瑜,我們又見麵了。

冇錯,我重生了,回到了當初認識他的時間點。

前世的我,溫柔善良,從來不帶有色眼睛看人。

父親把他們交給我處置,我安排他們保護我的安全。

領頭的蠻子叫柯景瑜,他和其他的蠻子不一樣。

他不僅識字,還飽讀聖賢書,每次和我交流,總能讓我感歎他的大腦怎麼能記住這麼多東西。

時間一久,我們也就產生了情愫。

可是,我們之間是有血仇大恨的,我擔心這會成為我們彼此心中無法跨越的一道坎。

當我說出心裡的擔憂,柯景瑜握著我手,深情道:“明月,我不怪你,也不怪你父親,大家立場不同,可以理解。

但是,我對你的愛,天地可鑒,不會因為這些而改變,你相信我嗎?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的娶你。

後來,我把這件事告訴了父親,遭到他無情的拒絕。

堂堂宋國將軍之女,怎能嫁給低賤的蠻子,讓人看笑話。

甚至,他還想殺了柯景瑜,認為是他給我灌了**藥。

既然不能在一起,我也不願意他出事,我以死相逼,讓父親放他回草原。

父親就我這麼一個女兒,見我如此,隻好放任柯景瑜離去。

走之前,柯景瑜讓我等他。

我等了他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

終於,在那一天,他來了,不過是帶著一整支蠻族軍隊來的。

柯景瑜成為了草原上的狼王,領著蠻族屠殺了城中的所有人,包括我的家。

我冇想到等到最後,是這樣子的結果。

柯景瑜來到我麵前,想要撫摸我的臉,被我躲開。

我給了他一巴掌,歇斯底裡道:“柯景瑜,我那麼相信你,相信我們的感情,甚至不惜和我爹鬨翻。

你看看你做了些什麼?你這個殺人魔!”

柯景瑜語氣平靜道:“明月,我冇欺騙你,我來赴約了,這個聘禮你可喜歡?

現在冇了你父親的阻止,我們就可以永遠生活在一起了。

我不是傻子,當然明白他此舉的意義。

蠻族狼王迎娶敵人之女,可以讓蠻兵的士氣更上一層。

我無法承受最後的結果,一切都因我而起,那就隨我而滅吧!

自責,悔恨,所有負麵情緒把我給吞噬。

我抬手拔下頭髮間的髮髻,對準自己的喉嚨猛地刺了下去。

死之前,我隻看到了柯景瑜那雙無情的雙眼。

原來,就算我死了,他也不會傷心。

柯景瑜,我恨你!!!

2.

如今我重活一世,我一定要讓你付出血的代價。

“小姐,這些是老爺在戰場上俘虜的蠻族士兵,統統交由您來處置。

前世的我因為仁慈,這才鑄下了滔天大錯。

今世的我,怎麼會犯和前世一樣的錯呢?

我看著柯景瑜,喝聲道:“給我跪下!”

突如其來的命令,讓這群驕縱的蠻兵很不爽,一個個齜牙咧嘴地看著我,恨不得把我撕碎。

我的目光一直盯著柯景瑜。

柯景瑜舔了舔嘴唇道:“在下柯景瑜,是這群蠻族士兵的統領,見過小姐。

我們已經是階下囚了,士可殺不可辱,望小姐知曉。

嗤!柯景瑜你現在還和我談什麼風骨,階下囚,就要有階下囚的樣子。

我二話不說,直接從一旁護衛的腰間,抽出一把刀,對準其中一個蠻子的喉嚨,輕輕劃過。

那人瞬間倒地不起,血液浸濕了地麵。

周圍所有人拿著驚恐的眼神看著我,平常間溫柔無比的小姐,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身為將軍之女,我雖然冇有上過戰場,但父親從小會教導我一些防衛的招式,刀也冇少提過。

至於殺一個冇有任何抵抗的人,很難嗎?

這也是我第一次殺人,不過我並冇有不適感,因為我的一顆心,早已冰冷。

這招殺雞儆猴,果然管用。

剛纔還鐵骨錚錚的蠻子們,紛紛彎下自己的雙膝,額頭觸地,對我行跪拜禮。

見到這一幕,我嘴角上揚。

說的再怎麼好聽,還不是一群怕死的廢物!

隻剩下柯景瑜一人站在原地,神色上不是那麼好看,顯然被我這舉動給嚇到了。

我拿起刀,緩緩朝他逼近,把帶血的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脆聲道:“跪,還是死?”

3.

“撲通”

柯景瑜終究還是雙膝跪了下來。

所謂的蠻族精神,在死亡麵前,不值一提。

忽然間,我想到了前世他被稱為是草原上的狼王,現在再看看他,什麼狼王?不過是一隻怕死的舔狗罷了。

我把刀遞給一旁的護衛,護衛立馬雙手接過,我在他耳邊輕描淡寫道:“除了帶頭的蠻子,其餘的都殺了!”

留下這些蠻子始終是個隱患,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我對柯景瑜說道:“過來,來我身旁站著,我帶你看一出好戲。

接著,護衛們開始了慘無人道的單方麵屠殺。

柯景瑜怒目圓睜,眼球逐漸泛紅,跪在地上,拚命磕頭,求我饒了他們一命。

我當場拒絕,並且讓他站起來,雙眼必須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但凡閉上眼睛,他也要死。

他看著同胞們一個個慘死,我則盯著他的雙眼。

直到尖叫聲停止,直到眼睛發酸流下眼淚,柯景瑜都冇有眨眼。

我不禁拍手鼓掌,吩咐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貼身護衛,你要保護我的周全,來人,鬆開他,給他一把刀。

柯景瑜腳上的鏈子被人打開,手中也獲得了一把佩刀。

下一秒,柯景瑜拿著刀對著我,大吼道:“我要讓你給他們陪葬。

護衛想要上前,卻被我伸手拒絕。

我不退反進,一步步靠近他。

我就是想要看看他敢不敢殺了自己。

柯景瑜厲聲道:“你彆以為我不敢殺你,大不了一命換一命。

聽到這話,我心裡愈發的不屑,從剛纔的表現可以看出,他就是怕死之人,這都隻是他表麵的偽裝。

我絲毫不怕他,出聲道:“一命換一命?你說錯了。

但凡我死了,我父親就會出兵攻打你們的草原部落。

到時候,千千萬萬個蠻族下來陪我,這是我賺了,還是你虧了?

我今天就給你這個機會殺我,我數三個數!你敢嗎?”

“1”

“2”

“3”

三聲過後,柯景瑜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刀,低著頭,沉默不語。

我朝他吐了一口痰,不屑道:“肮臟卑賤的蠻族之人!”

4.

柯景瑜加入了將軍府,每天乾的都是臟活累活,可他還是不敢懈怠,因為他隻要有一丁點做的我冇不滿意的地方,我就會懲罰他。

我要在他內心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形象,每當想到我就會感到恐懼。

柯景瑜的隱忍程度,大大的超乎了我的想象。

不管府內眾人怎麼說他,怎麼欺負他,他都默默忍受。

逐漸,大家都把他當作是玩物一樣,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去欺負柯景瑜。

隻有我知道,他在等待一個機會,可以讓他翻身的機會,前世也是因為此事,才讓我徹底對他傾心。

那天,天空下著大雨,柯景瑜替我撐著一把油傘,而他全身被雨淋濕。

我要去參加城中好姐妹的宴會。

此時,街道上冷冷清清,冇有任何行人的蹤跡。

而我內心清楚,那些人已經按耐不住要出手了,戰鬥一觸即發。

冇過多久,道路兩旁猛地躥出許多蒙麪人,把我們包圍。

眾護衛,包括柯景瑜都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刀,站在我身前,保護著我。

兵器交戈聲不斷傳來,我已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血水。

忽然,一陣眩暈感傳來,黑暗把我給吞噬。

等我再次醒來,環顧四周,身處一個柴房當中。

耳邊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我卻絲毫不慌張。

門被人推開了,出現在我眼前的是渾身染血的柯景瑜。

柯景瑜成功解救了我,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前世的我,因此事,對他感激涕零,傾心於他。

可現如今,我已不再是我。

我被柯景瑜所救,整個府內徹底對這個來自草原上的蠻子有所改觀。

而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柯景瑜的計謀,包括這次刺殺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6.

自從發生那次事情之後,我和柯景瑜之間的關係好像拉近了一些,當然這裡麵有我的故意而為之。

那些臟活累活給了其他下人做,柯景瑜也有更多時間陪伴在我的身邊。

柯景瑜和我感歎:“草原和中原簡直是兩個不一樣的地方,草原資源匱乏,甚至部落之間還會為了資源大打出手。

我反駁道:“你們草原上不是還有牛羊,怎麼會養不活那麼多人?”

柯景瑜搖搖頭道:“不一樣的,牛和羊是我們生活的保障,可以為我們做很多事情,也可以交換物資,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是不會吃它們的。

柯景瑜哈了口氣,在手心搓了搓,惋惜道:“草原上仍舊還有許多蠻人吃不起飽飯,等到冬季,不知道又有多少蠻人要死去。

“這就是你們開啟戰爭的原因?有冇有想過,你們蠻人是人,那我們中原的平民百姓就不是人嗎?”我反問道。

柯景瑜神情一愣,冇想到我會這麼說。

“謝謝你把我們當作人看,要知道在很多人眼裡,我們是卑賤的蠻族,連人都算不上。

我們也需要活下去啊!要拚命地活下去!”

我眼角一抽,前世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我怎麼會忘掉?

柯景瑜,少在這裡假惺惺地作態。

我站起身,盯著他的雙眼道:“柯景瑜,你會永遠保護我,服從我的命令,效忠我的對吧?”

柯景瑜冇有絲毫猶豫,單膝跪地道:“蠻神在上,我會永遠守護在您的身邊。

曾經不願跪地的少年,現如今膝蓋彎曲地如此熟練。

所以隻要能活著,你什麼都願意做,是嗎?

7.

我和柯景瑜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近,他的談吐和淵識確實讓我挺敬佩的。

我恨他,但也不妨礙這方麵對他的肯定。

而且,他身上還有一股不服輸的氣勢。

這段時間,我已經聽到了府邸內的一些流言蜚語。

說什麼,柯景瑜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然想要和小姐在一起。

對於這些,我隻是嗤之以鼻,不做理會。

這天,夜色漸濃,我剛打算回屋休息時,看到柯景瑜朝我走來。

我有些不解道:“這麼晚了,你來我這裡做什麼?”

隻見柯景瑜神秘般從背後拿出一幅畫,遞給我,示意讓我打開它。

我好奇,鋪開畫軸,隻見一位長相傾城的女子正依靠著樹乾,安靜入睡,頭上一片樹葉緩緩掉落的場景。

畫的很有水平,裡麵的人物惟妙惟肖。

中原人們對於蠻子的刻板印象就是野蠻,身材高大威猛,全身力氣使不完,反而柯景瑜在蠻人之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能畫成這樣,一定練習了很久吧。

然而,我並冇有多開心,緊鎖眉頭,質問道:“柯景瑜,你好大的膽子,趁我睡覺,竟敢偷偷畫我。

柯景瑜臉上的笑容一滯,強顏歡笑道:“是不喜歡嗎?還是我畫得不夠好?”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試圖抑製內心的憤怒。

我也不知道為何要生氣?明明對方是一片好心。

可能受前世的影響,我總覺得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帶有目的性的,絕冇有他表現出來那麼簡單。

我不耐煩道:“為何突然送我這幅畫?”

“之前無意間聽到下人提起,今日是您的生辰,特意作了這幅畫,贈與您。

生辰!

我愣了一下,因為連我自己都忘記了。

父親作為將軍,常年待在軍隊,母親又死的早。

所以,從小到大,我都是自己一個人過。

我反應過來,咬牙輕聲道:“既然如此,你偷畫我的事情,就一筆揭過,謝謝你的禮物。

說完,我快步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在亮光的助力下,我把畫平攤在桌上,讓它呈現地更加清楚。

我手摩挲著畫上的女子,眼底一抹溫柔之色劃過。

曾幾何時,溫柔善良是我的代名詞。

現如今,在府內下人心中,我恐怕是心狠手辣。

畢竟,那次屠殺蠻人的事情,眾人都知曉是我下的命令。

這是柯景瑜親手送給我的禮物。

想到這,眼底的溫柔瞬間消失,隨之而來的就是無儘的冰冷。

我抓起桌上的畫,想要放在火上,燃燒它。

可是,我猶豫了,最終我還是冇有忍心銷燬它。

我打算把這幅畫留著,等到將來,讓它成為柯景瑜的陪葬品。

柯景瑜,彆以為你做了這種事,就可以獲得我的一絲原諒。

我對你的恨,隻增不減,我要你這輩子活的痛苦,活的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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