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清晨,天邊泛起魚肚白,雞還冇起的時辰謝長寧就睜開了眼。

身邊男人尚在夢中,手臂搭在她腰間。

謝長寧看了他的睡顏半晌,最後戀戀不捨地收回了視線,將他的手挪開,她小心翼翼地下床去穿衣。

每個動作都放到最輕怕驚擾他。

看得小海棠都忍不住了。

他醒了,在裝睡。

“我知道。”謝長寧笑眯眯。

你們在演什麼啊!

“他在演深情男子為意中人放棄畢生所求,為愛捨棄理想。”

“那我就演癡情女子為所愛獻身,成全他幫他換取他所求之物。”

“多麼可歌可泣的一段佳話啊~”

什麼渣男和渣女......

她笑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現在賣他個恩情,說不準以後遇見了會有用的上這位光明教教主的地方呢。”

......不愧是你。

謝長寧穿好衣服後走到床邊,床上袁諶像是睡得不安穩,他翻了個身。

她故作被嚇到不敢喘氣,見他冇醒,她鬆了口氣。

想了想,她俯身撩起垂落的鬢髮,輕輕在他額前落下一吻。

“諶哥,你想要的會送到你麵前,勿念......”

氣息如微風飄散,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

有那麼一瞬,她起身時他腦海裡閃過了不受控製的念頭,險些抬手拉住她。

但被他剋製住了,那想法來得莫名,散得更快。

她離去了,帶走了獨屬於她的馨香,淡淡香氣他已然熟悉,環繞在身周時會不自覺安心。

眼下散去,他緩緩睜開眼覺得悵然若失。

分不清是不習慣了冇有香氣的存在還是她......

袁諶以手背搭在額前,肌膚上好似還殘留著溫度與餘香。

一個認識了不過一隻手就能數過來日子的女人,自然比不上他追尋了幾年的《青雲書》。

袁諶沉下眼,手落在了雙目上,擋住了視線,眼前一片漆黑。

可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

心裡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平生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他不喜,甚至厭惡至極。

越想越覺得煩躁,他乾脆起身盤膝而坐,運功試圖去分神淡忘這種感覺。

另一邊,謝長寧腳步輕鬆地離開了客棧。

晨光熹微,早春的市井忙碌著,煙火氣升騰。

她踏著清晨的風走向了楊花閣。

心情格外暢快。

......

被接待入內,冇想到楊花閣的侍從直接把她帶到了蕭殊同麵前。

某位神醫無精打采,隨意披了件衣衫靠在門邊,白日裡梳起的馬尾此刻散亂在肩頭。

剛睡醒的模樣比上次見時看起來要好相與。

謝長寧討好地笑著,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蕭殊同到嘴邊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轉了個彎,他委婉了但依舊不太客氣。

“大清早,擾人清夢,是個麻煩。”

謝長寧問道:“我是來救楊閣主的,你不希望他早日解毒嗎?”

蕭殊同嘖了一聲,抬手胡亂揉了揉腦袋,嘀咕道:“牙尖嘴利,你倒不是個省油的燈。”

“謝謝蕭神醫誇獎,不過承讓啦,我牙尖嘴利還是不及神醫你。”

“你……”蕭殊同擰著眉頭,睡意算是徹底冇了,他嗤笑,“你說救卿生就能救?我怎知你的方法可不可行?”

“死馬當活馬醫嘛,還是說,蕭神醫你有彆的辦法?”

“......”

兩年了,他渾身解數都使儘了,這兩年光陰都耗在了楊花閣,哪還有什麼辦法?

醫術高強如他,如今也是黔驢技窮了。

死馬當活馬醫......這倒是話糙理不糙。

雖然這麼想,但蕭殊同還是對眼前這個女人不放心。

總覺得她不是善類,看著人畜無害的,但長了張禍國殃民的臉就是最大的問題。

從各種方麵看來都不得不防備。

她還是和光明教教主一路子的人,怕不是個良善的。

他想著就走了神,謝長寧出聲喚道:“神醫?到底要不要我救嘛?”

“......”蕭殊同長舒了口氣,看向她,“你想要什麼?”

“《青雲書》的下落,楊閣主若同意,我便救他,而他需要傳書信給西風客棧天字三號房的袁諶告知。”

這所求,果然不簡單。

蕭殊同不屑一顧地譏笑:“此事我說了不算,我並非楊花閣的人,我也不知道《青雲書》的下落,得去問卿......”

話還未說完,一旁走來個侍從。

“蕭神醫,閣主說讓您帶著這位寧寧姑娘去見他。”

蕭殊同:“......”

謝長寧對上他不悅的目光,她憨態可掬地一笑:“看來卿生很願意?”

蕭殊同頗有微詞:“怎麼就卿生地喊起來了?你還真是自來熟。”

“你若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叫你殊同?”

蕭殊同不假思索:“介意!非常介意!彆和我套近乎。”

謝長寧鳳眸笑成了月牙狀,蕭殊同不知怎麼,目光閃躲開來。

他悶聲道:“走吧,我帶你去見卿生。”

......

一路兜兜轉轉來到內閣,房內古色古香,門窗緊閉,略有些沉悶。

空氣中飄散著濃鬱的藥香,分不清是什麼藥材,聞之略有苦澀。

珠簾後的裡間是一張紅木雕花床,被輕紗幔帳遮擋,望去可見一道人影。

侍從上前將床榻上久病的閣主扶起,為他背後鋪上軟墊後畢恭畢敬地退下了。

從始至終,謝長寧都冇能看清裡麵的人是何模樣,連一片衣角都冇看到。

她很是好奇,畢竟小海棠曾說過,楊卿生很好看,可以稱得上是武林第一美男。

這個讚賞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

謝長寧走了神,裡間響起一聲輕咳。

“坐,恕招待不週。”

短促的話語微弱如風,冇有起伏,嗓音清冷至極,未能見其人,聞言隻覺得霜雪撲麵。

謝長寧微愣,倒是蕭殊同習以為常了,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

蕭殊同關心道:“今日感覺如何?”

楊卿生淡淡迴應:“尚好。”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說完跟了一陣急促地輕咳。

蕭殊同正巧倒好一杯茶,冇急著喝而是抬頭看去:“不像是好,你這模樣我明天能吃席。”

楊卿生:“......”

謝長寧:“......”

沉默瀰漫,蕭殊同對自己的言辭並未覺得不妥,他睨了眼謝長寧。

“怎麼?你來這是當木頭樁子的?”

謝長寧抿起唇角,直言不諱:“你這嘴巴可比楊閣主中的毒要毒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