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劉毅獻計劉淵官複原職;被留鄴城劉毅細說根由

被罷官免職,可謂前功儘棄,劉淵鬱悶不堪,禁不住一蹶不振,心下歎惋道:“雖有宏圖霸業之誌,奈何天時不利我也。”

忽覺嗓子有痰凝住,吐之不出,咽之不下,又不礙飲食,心中時時憋悶,夜臥不寧,漸漸的居然有了疲累之態,成日家長籲短歎。

忽然外麵有人通報,劉毅求見。

他正斜臥榻上,閉目休息,聽聞通報,趕緊起身披衣道:“快請!”

劉毅進得廳來,施禮問安,看劉淵披衣整肅,臉色晦暗,關切地問道:“聽說主公貴體欠安,今日可大好了?”

劉淵忙讓他落座看茶道:“遠近名醫都請過了,都說小疾,可是開方用藥皆不見效……”劉毅微微一笑道:“在下給主公瞧瞧如何?”

劉毅驚詫莫名,道:“劉兄還懂醫理?

我之前怎麼冇聽說過?”

劉毅笑道:“先祖父和名醫華佗相識,曾見過他的《活人書》,略記住一些,傳授給了我……”“你說的可是神醫華佗?”

劉淵更覺奇異了。

忙伸出手腕,讓劉毅憑脈。

劉毅危襟正坐,號了幾息寸口之脈,巧然一笑道:“主公這是肝鬱氣滯之脈象,痰凝氣結於咽部,可有物哽咽在喉之感?”

劉淵點頭,道:“正是。”

“我有良方,可解主公之小疾。”

劉毅點頭頷首道。

“快快請出,我讓人按方抓藥……”劉毅起身寫了幾行字,遞與劉淵。

劉淵拿過一看:“賄司馬穎,官複原職。”

劉淵一見拍案而起,桌子上的水杯茶具紛紛墜落!

“知我者,劉兄也!”

馬上備重金,親到鄴城,去拜見成都王司馬穎,劉毅也隨其左右,一同趕赴鄴城。

到鄴城之時,劉毅道:“主公莫急,我先給主公引薦一人,此人出麵無所不成。”

劉淵疑惑,便問是何許人也,如此通天本事。

“此人名孟玖,是一名宦官,為司馬穎寵信,最會察言觀色,巧言如簧的,有他為主公說話,此事萬無一失。

我與孟玖有幾麵之緣,此人貪婪,相約定來。”

劉淵大喜,不日兩廂見麵,劉淵獻上奇珍異寶,金銀無數,托他引薦保舉。

這孟玖本是貪財好利之小人,見劉淵出手闊綽,大方豪氣,又是匈奴貴族,也有了接納聯絡之心,保證一切都包在身上。

孟玖回到司馬穎身邊,找一個機會看司馬穎高興,便為劉淵說了無儘好話。

司馬穎之前也是知道劉淵的,印象也還不錯,就安排接見了他。

不一日,劉淵一行人便被引進了司馬王府,成都王府建築氣勢恢宏,富麗堂皇,處處雕梁畫棟,金碧輝煌,一進門,便見建有一對巨大的門闕和影壁。

各種廊柱都總標準的金黃塗得熠熠生輝,描繪著各種各樣的彩繪圖樣;正廳屋頂俱是斜坡硬山式樣,上覆著綠色琉璃瓦,椽子都經過精細雕琢,顯得貴氣逼人!

亭台樓閣,不計其數,山重水複,俱是一步一景。

期間美人青衣往來不絕,有的駐足觀望,有的低頭淺笑,眼角眉梢都是高貴典雅之氣,還有嫋嫋蕭管之聲,從遠處的樓閣隔水飄送而來,看來這司馬穎也是個風流高雅的王爺。

劉淵等人進入大廳,隻見正堂寬大,占地足足有五六間房麵積,進深也很惹眼,估計得有六七架馬車排出去那麼遠,工字廳形廳堂掛滿懸魚或惹草等裝飾品,錦緞簾帷,首垂到地,兩邊掛著厚重的金色穗子。

幾案之上,擺著各種各色奢華器具,氣派至極。

王爺的桌子上擺著:琉璃屏風,紫檀雕花的文具箱子,還有青玉浮雕的筆洗,黑漆描金的鬥筆,等等文房西寶,正中是鎏金的幾個檀木小盒子,方方正正,估計裡麵放著各色官印和印章。

成都王司馬穎麵如傅粉,唇若塗丹,身姿挺拔修長,舉手投足既高貴優雅,又文氣超然。

他身後站著一個黃門,也就是宦官,膚色白皙,麵容俊美,嘴角總是帶著三分春意,七分妖嬈。

這人就是宮人孟玖,劉淵先前是見過的,正是司馬穎年前的心腹紅人。

也正是他安排了這次會麵。

還有幾位官員分列兩旁,莊嚴肅穆。

劉淵立刻跪倒,口稱:“殿下!”

司馬穎趕緊上來將他拉起,笑道:“早聽說元海兄氣宇軒昂,是個難得一見的大丈夫,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命人賜座。

司馬穎對於匈奴五部的情況還是比較感興趣的,問了些防務、耕種、與當地官員相處情況,劉淵挑揀些他愛聽的話,大略說了些。

司馬穎見其談吐得體,全無胡人野蠻彪悍之態,甚是喜愛。

正這時孟玖突然上前,跪在司馬穎麵前,道:“殿下,請殿下為小的做主。”

司馬穎極其寵愛於他,見他楚楚可憐,彷彿受了無儘委屈的樣子,於是立刻抬起頭,陰冷著眸子,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小的自幼服侍殿下,也不敢說辛苦,可惜不能在父母跟前儘孝,我弟孟超又常年領兵駐外,也不能常回家侍奉,我父親自幼飽讀詩書,博學多才,隻是冇有機會為朝廷效力,請殿下酌情賞我父親個官職噹噹。”

司馬穎都被他說樂了,道:“官是隨便賞賞就能當的?

你想給你父親謀個啥官啊?

說來我聽聽。”

孟玖嫣然一笑,道:“我聽說最近邯鄲令空缺,希望殿下恩典小的。”

話音未落,旁邊惱了一位,這位便是右司馬陸雲,陸雲近前怒道:“邯鄲令乃朝廷命官,並非財寶金銀之物,豈能作為封賞之用,再說朝廷有製,宦官家屬不可擔任!”

司馬穎一看陸雲言辭激烈,也尷尬笑道:“罷了,罷了,此事以後再議。”

劉淵等人從王府退出,劉毅笑道:“觀此情形,孟玖與陸雲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劉淵歎道:“寵信宦官,親近小人,總不是明主所為。

倒是成就了我們。”

以後劉淵投其所好,金銀財寶脫手如流水,又為太妃備了厚禮,時常前去探望,以表尊敬愛戴之意,太妃也在司馬穎麵前不停地誇讚劉淵。

這司馬穎本是司馬王室中難得一見的俊雅王爺,風流倜儻,喜歡阿諛奉承,一時之間與劉淵相見恨晚,情感日進。

劉淵見時機成熟,便懇求司馬穎,向朝廷上書,保他恢複原職。

司馬穎為顯示自己的手段,果然上表啟奏,朝廷放恩於司馬穎,劉淵得以官複原職並擔任寧朔將軍、監五部軍事。

劉淵事情辦妥,想要趕回幷州,總是留在鄴城,也不是辦法。

遂以為父母合葬為由,提請返程,司馬穎身邊一謀臣,名盧誌的,為鄴城縣令,看出苗頭不對。

這盧誌可不是泛泛之輩,深謀遠慮,足智多謀,一眼便看出劉淵並非等閒之輩,若放回幷州,必是大患,於是力薦司馬穎,將劉淵留在鄴城,美其名曰,相處甚歡,不忍分離,實際上就是軟禁在身邊,以保萬全。

司馬穎此時正是對盧誌言聽計從之時,采納了盧誌的計策,嚴辭拒絕了劉淵返回幷州的要求。

劉毅一見,此乃橫生枝節之事,但是也不能操之過急,以免引起司馬穎的懷疑,於是道:“主公多留幾日也無妨,日後定有機會,我們再走不遲……”正這時,劉淵堂祖父劉宣遣人送來密信,五部匈奴在一起秘密商議,共同推舉劉淵為大單於,欲成大事催他速回。

劉淵一時走脫不開,難免心急如焚。

劉毅一見,笑道:“主公莫急,我們歸期不遠了!”

劉淵遂問:“何出此言?”

劉毅笑道:“主公且聽我慢慢說來。

此事不急,先應該回覆劉宣叔父,讓他以協助成都王司馬穎為由頭,召集人馬,整頓軍務,待主公一日得脫,馬上就可成事!”

劉淵於是依計而行。

劉毅見都安排停當,便緩緩道來:“先前當朝太傅楊駿專權,惹惱了賈後,也就是晉惠帝的皇後賈南風。”

劉淵洛陽安插了許多密探,對此事兒也略知一二。

“這賈後容貌醜陋,但是心機狠毒,她素查楊駿為人剛愎自用,不得人心,又疏離宗室,冇有靠山。

於是暗自聯絡汝南王司馬亮和楚王司馬瑋,進京麵聖,要趁機謀除楊駿,可惜這司馬亮膽小怕事,冇有答應,楚王司馬瑋年輕氣盛,他本是惠帝的弟弟,早看楊駿把持朝政,不順眼了,於是上表回京,楊駿知道司馬瑋勇猛,冇敢阻攔。”

劉淵聽到這裡一笑道:“那死期也就不遠了。”

“正如主公所言,賈後攛掇晉惠帝夜裡撰寫詔書,誣陷楊駿謀反,朝廷內外戒嚴,派遣使者,奉詔命廢除楊駿,讓他以侯爵的身份,告老還鄉。

同時命令宗室司馬繇討伐楊駿,楚王司馬瑋駐守在司馬門。

最後斬殺了楊駿,又誣陷楊太後參與謀反,一起除了。”

“這賈後是何許人也,如此有計謀?”

劉淵又問。

“說來也是令人唏噓,賈後乃賈充之女,這賈充對司馬室可謂功勳赫赫!”

劉毅一臉不屑地笑道,話中都是譏諷。

“嘔?

怎麼說呢?”

劉淵一副願為其詳的表情。

“當初先帝司馬昭囚禁魏帝曹髦,學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曹髦率領府兵去找司馬昭拚命,結果就是被賈充一乾人等給殺了……”“嗨,賈充雖然為司馬室立下大功,但是以臣殺君,終是令人不齒!”

劉淵歎道,麵露嫌惡之色。

“正是因有如此大功,其女賈南風雖然麵容粗鄙,醜而短黑,還能當上太子妃,既而做了當朝皇後。”

“原來是這番緣故!”

劉淵點頭笑道。

“楊駿被殺之後,汝南王司馬亮被招入朝輔政,結果與司馬瑋貌合神離,互相憎惡。

賈後又利用兩人之間素有嫌疑,從中挑撥,給了司馬瑋下一道青紙密詔除掉司馬亮,司馬瑋不明就裡,還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真的派人兵圍亮府,將人殺了!

這時大臣張華,勸說賈後一不做二不休,就說司馬瑋矯詔擅殺宗親,把司馬瑋也除了!”

劉淵拍案而起,道:“好陰毒的婦人!

這張華又是何人?

和司馬瑋有何仇恨?”

劉毅笑道:“那倒非也,張華雖然華而不實,但是對朝廷倒是忠心耿耿,這司馬瑋是惠帝的弟弟,按兄終弟及之說,是有可能取而代之,謀朝篡位的。

張華想穩定朝局,保住慧帝,也是冇辦法的辦法,何況這司馬瑋又是個果敢銳猛之人!”

“原來如此,那賈後所是能倚重張華得肱骨大臣,扶持惠帝,朝堂穩固還是有望的。”

“確實如此,賈後計賺司馬亮,誅殺司馬瑋以後,還真穩定了一段時日。

可惜這個賈後乃無恥妖後,與太醫程據**宮闈,還不知足,又從民間摞來些俊美少年與之淫樂,怕醜事敗露,事後將人儘皆殺死。”

“既然都己經殺人滅口了,此事外人哪能得知?”

劉淵不解,怕是道聽途說之言。

“偏巧其中一個少年,不但秀美異常,還花言巧語,深得賈後歡心,居然冇捨得殺,事後放出了宮,還賞了無數金銀財寶,綾羅綢緞。

這少年偏巧又是個輕浮浪蕩之人,逢人便炫耀顯擺一通,被地方官吏得知,抓了去,還冇上刑,就把所知道的原原本本說了出來,訊息一出,洛陽的俊美少年都不敢拋頭露麵了,怕被這個賈後弄了去,失了名節,丟了性命……”劉淵聽後張口結舌,許久無語!

如此妖後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