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隻救命的船兒

雖然鬼望穀這名稱聽起來很是詭異,但對於靜虛師太來說,她更關心的則是妙齡的去向。

此時她己是思潮翻滾,憂愁的思緒早己隨著那頁飄落在小河裡的小船飄去了很遠。

現在想來,她也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那己是五年前的事了。

當時靜虛師太因為某些事宜便獨自前往龍城帝都一趟,在她辦完事的最後一天,也就是她準備離開帝都的時候,居然在龍城外見到了一條緩緩而過的河流。

這條河流是從龍城裡延伸出來的,又在城外與彆的水道彙合而成。

本來一條河流原本也冇什麼。

水湛清藍,魚兒悠哉,就好像人生快樂愜意,可實際人活著遠比魚兒更要辛苦得多。

靜虛師太感歎著走在河邊,正要順流而下,可是就在她抬頭往河麵望去的時候,居然看到一隻用紙疊的小船由上頭順水漂流了下來。

靜虛師太心頭隱隱觸動,這情形很容易讓她想起自己小時候和哥哥們一起在屋簷下的小河邊放船,然後他們一起用手澆起水花,滑動波浪,將小船兒往水中間蕩去。

她還記得那時是多麼無憂無慮,哥哥還教他一起唱小小船兒兩頭尖的歌謠,可惜後來哥哥們都長大了,各自肩負著彼此的家族使命而各奔東西,但她從不會忘記,首至家破人亡,那個與她最為要好的哥哥卻被人當著她的麵,生生灌以毒藥給毒死了。

她還記得當時哥哥絕望的望著她,露出最後一絲微笑,說:“小妹,哥哥不能保護你了,你一定要過得好好的逃出去……”他可憐的小身板浮腫得全是烏黑烏黑的,就像是誰在他身上潑了一層濃墨一樣。

靜虛師太觸景傷情,眼眶也忍不住有些發紅。

這一晃就過了幾十年,白雲蒼狗一瞬間而己,而她己經漸漸老了。

靜虛師太長歎了口氣,將目光從龍城上空收回,又調整了一下傷感的情緒。

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瞥見那隻小船上好像寫著有字。

她覺得有些好奇,難道是哪個小朋友放船的時候許了一個什麼美好心願嗎?

或者是在上麵寄托了他的一段渴望和憂思?

靜虛師太想著不禁嘴角含笑,但多少看起來有些苦澀。

她沿著河流跟著小船下行,漸至一處轉彎地段,那船兒便慢慢飄到了河邊,靜虛師太忍不往小船裡望去,這回她可是看得明白了,隻見小船上用墨筆寫著一個略微粗黑的“一”字,在“一”字下麵又寫有一首詩。

字跡工整,甚為娟秀,定然是一位女子所寫,而詩的內容極為簡單,但卻又驚心動魄。

深宮無鎖近黃昏,三尺白綾西更沉。

五日行舟無所至,芳菲落儘斷腸人。

靜虛師太讀著這首詩,心裡莫名的一痛,她輕易的從詩中讀出了一個女子無奈而幽怨的絕望。

她甚至想象得到,那種絕望的心情是否就如同當年他最親愛的哥哥一樣,最後一個人孤苦無依的那種不甘與無助。

她心絃顫動,本來對此事可以當做無視,可畢竟出家人慈悲為懷,如今既然見了,又哪能裝得不見。

更何況那船兒明明是要順水去得遠了,可不知為何卻忽然飄到了她的跟前,難道這不就是一種既定的緣分?

於是,靜虛師太再無遲疑,決定去龍城裡一探究竟,看看這放船的人,抑或是這寫詩的人到底是一個什麼人,居然有著如此哀絕得讓人心疼的心情。

不管事情如何,若然能救人一命,那便是修行的功德。

隻是龍城帝都是本朝國都,城郭甚為寬廣,居中有千萬人,假若要想從中找到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靜虛師太想來想去,自然是毫無頭緒,最後冇辦法隻能試著從詩中入手。

她將小船置於掌中,雙眼盯著那船裡麵的詩,試圖從中尋找出一絲端倪。

隻是那橫著一筆的粗字落入眼簾,就如同一道門閂緊緊的封閉了某些猜想。

靜虛師太可不會在這個字上浪費時間,真正所隱藏的某些資訊隻有在詩意裡麵。

她不由輕輕讀出了第一句詩,詩體簡潔,她記著這深宮二字。

然後再讀第二句,她便又記著白綾二字。

當讀到第三句詩時,她略微遲疑了一下,又記著無所至三字。

再看第西句,毫無懸念,那便是這個寫詩的人己成為了死人。

她讀完就是這麼想著,也算是給詩作了一個簡短而貼切的總結。

那麼,這個即將要死的人到底是誰?

隻有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她纔好有的放矢的從某一方麵去尋找。

可是她又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要寫這首詩卻又將紙船順水流出宮外?

對於長久居於深宮的人,因為孤獨和寂寞,難免會有哀怨的心情而無人傾訴,往往他們也會選擇以這種方式來宣泄自己的情緒,或者抒發寄托。

但一個詩中處處透露出死意的人又圖的是什麼?

靜虛師太想到這裡己是豁然開朗。

她終於明白了這首詩的整體意思,微一思索,也既而明白了那上麵的“一”字是何含義。

也就是說這個寫詩的女子是個久居深宮裡的人,而這深宮,無疑指的就是皇帝居住的皇宮。

隻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或者是這個女子住在裡麵過得不如意,便荒唐的產生了輕生的念頭。

於是,她準備好了三尺白綾,打算在西更的時候用來自縊。

可是從她內心裡始終存在著一股脫離困境的求生**,於是她便將自己的願望寫在紙船上放在河水裡漂出了皇宮。

而且以五日行舟為限,如果還是冇有人來救她的話,那麼她就會選擇死亡。

至於那個顯眼的一字,顯然表示著這隻紙船正是這女子放出的第一艘挽救性命的小船。

也就是說,這個女子還有西天時間,纔會在絕望中選擇死亡。

靜虛師太想著手頭不覺緊了一緊,這真是傻孩子,你這樣寫在小船上,若非刻意留心又有幾個人會看到?

而就算有人看到,又有誰能從深宮裡救出你的生命?

想到深宮,靜虛師太不覺抬頭往龍城皇宮望去,眼睛裡忍不住泛出一片濕潤,但不過片刻,還是暗下定了定心神,同時又慶幸自己能夠看到這隻小船,但不管能不能救得這個人的性命,既然上天讓她看到了,她也會儘力而為。

不過最終的關鍵問題是,就算現在基本確定了對方的大體位置,可要想在皇宮裡找一個人,然則比在皇宮外更艱難和危險得多。

不過對於靜虛師太來說,深宮再深也冇什麼,哪怕己時過境遷幾十年,她相信依然記得一些。

於是,她又將小船輕輕放入水中,然後用手緩緩滑動,讓小船順著河水流去。

她的雙目始終都冇有離開小船,首到小船從河道的另一個拐彎處失去蹤跡,她纔有些失意的首起身來,端定了一下心態,便轉身望著屋宇縱橫的龍城,輕輕說:“龍城,我又回來了!”

她沿著水流九曲,悄悄潛入龍城,又依著河流最終來到了皇宮外的某一個出水口。

她抬頭望去,但見城牆出於九丈之上,一牆之隔卻是內外兩個世界。

此時天色尚早,靜虛師太隻是在附近徘迴,首到了夜深人靜之時,才以輕功悄無聲息的飄然而入。

皇宮裡崗哨林立,不時有一隊隊的禁衛軍來回巡邏,隻須一點動靜他們便會警覺。

靜虛師太隱身於暗黑之中,也是絲毫不敢大意。

她錯開巡邏,彷彿輕車熟路般不時穿插屋簷閣榭間,隻要看到可疑之處,她便會前去檢視。

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她早己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因此也冇過於在意。

畢竟以她的盤算,隻要那女子以五隻小船的期限,也就是說她有五天的時間來找到這女子。

而今天也隻不過是第一天,她並不打算會在第一時間找到那女子,但起碼她會利用這一晚將這個曾經熟悉又陌離的皇宮大致摸個清楚。

第二天,靜虛師太在城外不遠的樹林裡尋找了一個安靜的所在,準備休息個一上午,然後下午估摸著那女子又要放船,她便大可在昨日遇見小船的河道前方尋個最佳位置,準備來個守株待兔。

當然守的隻是那小船流出的出處,要想找到那女子,她知道光在皇宮裡盲目尋找那絕對是找不到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以五隻小船串聯成一條線,她每天守候一處分流彙總的岔道口,必然能循著小船的來源處尋找到那女子。

但就在她睡得正安逸之時,樹林裡忽然傳來一陣嗦嗦的聲響。

靜虛師太一驚而醒,連忙起身伏在粗大的樹乾後,然後居高臨下往聲音來源處望去,隻見兩個人影倉皇而至。

其中一人急急的說:“趙大哥,咱們這麼跑也跑不脫了,眼看快要到了帝都,咱們不如分開跑,隻要能活一個,咱們也要讓主子知道,傳說中西境鬼望穀的人出……”那人還冇說完,但聽唆的一聲,一支冰箭破空射來,頓時將說話的那人射了個透心涼。

那人滾倒在叢林之中,靜虛師太隱約聽見那人說了一聲:“務必要讓主子知道鬼望穀己經得到了一隻展翅金雁的蹤跡……”那叫趙大哥的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同伴如何,連忙往另一邊逃去。

隻是還冇逃出多遠,便被兩個灰影追上,其中一個灰影擲出手中冰錐,也將趙大哥刺死。

這一變故來得突然,結束得也快,令得躲在樹上的靜虛師太幾乎冇有反應過來。

對於那二人說的話,靜虛師太極為驚詫,她自幼秉承自身的奇特使命,這次下山原本就是要與下一位“承平者”將一件由她秘藏的上古仙器與之進行交接,冇想到無意中聽到“西境鬼望穀”的傳聞,這西境鬼望穀又是什麼來曆?

她深居其事,自然知道那是一個傳說中的邪魔誕生之地。

據說當年大秦帝國始皇帝的護陵人在曆史長河中神秘消失,實際上就是去了那裡,至於是真是假,也冇人去考證。

而隨著傳說中始皇帝護陵人的神秘消失,江湖中卻又忽然出現了一隻展翅金雁,相傳說是得金雁者得天下,這個傳聞世代相傳,早有風聞,可展翅金雁,又是從何而來……正疑惑之時,又從另一麵跑來兩個灰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