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妹妹,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信兒呀,要是他有什麼好歹,我也不活了!”

龍璟人還未踏進慈壽宮的大門,遠遠就能聽到自己舅舅賈慶嚎啕大哭的聲音,不由眉頭一皺,但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往裡走去。

本來他好端端在禦書房批閱奏摺,太後卻派宮人找到他,說有急事要跟他商議,請他務必去一趟慈壽宮。

龍璟多年來都是跟賈太後在後宮相依為命,母子二人感情甚篤,一聽說母後有急事找自己,龍璟便立即放下手頭的事,匆匆擺駕慈壽宮。

隻是此刻在慈壽宮外就聽到舅舅賈慶的聲音,龍璟不由一陣頭大,猜到十有**又是賈家的人在外麵惹上了什麼大麻煩,現在跑來求自己和母後幫他們擦屁股。

其實龍璟自己對舅舅賈慶和賈家也有些不滿,他們這些人對大寧無尺寸之功,但自己還是念在他們是母後孃家人的份上,不僅封了賈慶為侯,還賞賜給他們大量的良田美宅。

龍璟不敢奢求他們為大寧建功立業,隻要他們能夠安分守己就好,可誰知賈家上下都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的身份,作威作福,肆意妄為,不知招致多少文武百官的非議,自己又收到了多少揭發檢舉他們的奏摺。

龍璟何嘗冇想過懲治賈家,給群臣和百姓一個交代,可每次賈慶都找到太後說情,而太後又偏袒賈家,反過來又勸龍璟網開一麵,最後都隻能不了了之。

時間一長,不少大臣和百姓都覺得,賈家之所以敢如此肆無忌憚,與皇上的放任和縱容不無關係。

一想到這些,龍璟心情就很是煩躁,他每日跟蕭恒還有他的黨羽鬥智鬥勇已經很耗費心力了,偏偏賈家的人也不讓他省心,一天到晚儘給他找麻煩,偏偏母後又袒護他們,搞得自己裡外不是人。

“皇上駕到!”

一聽殿外宦官的尖聲通報,賈慶頓時眼前一亮,慌忙望向殿門的方向,果然看到一臉冷峻的龍璟匆匆走進殿內,當即衝龍璟乾嚎一聲,神色激動道:“皇上,你可一定救救信兒呀!”

龍璟目不斜視,看也不看鬼哭狼嚎的舅父賈慶,而是上前幾步,彎腰拱手給太後行了一禮:“兒臣參見母後。”

賈慶見龍璟對自己視而不見,一時也很是尷尬,傻傻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知子莫若母,賈太後見自己兒子對自己大哥不理不睬,也猜到他心中有氣,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大哥來求自己幫忙,要救的人還是自己的侄子,她不可能對此不管不顧的。

“皇上,不瞞你說,我之所以派宮人去叫你前來,是為了你那個不成器的表兄的事,哀家一個婦道人家不好出麵,你就再幫你舅舅這一次吧,今後我一定要你舅舅好好管教你的表兄,不許他再在外麵胡作非為。”事到如今,賈太後也不好再拐彎抹角,旁敲側擊,直接開門見山,陳明要害。

龍璟麵無表情,心中卻在不住冷笑,因為類似的話他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每一次都說要痛改前非,可之後還不是繼續我行我素,甚至變本加厲。

龍璟甚至覺得,賈家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與母後的一再包庇不無關係。

不過他當然不能這麼跟太後說話,隻是看了舅舅賈慶一眼,冷聲問道:“說吧,朕的好表兄又在外麵乾了什麼好事。”

賈慶哪裡聽不出龍璟話裡話外的冷嘲熱諷,麵色更加尷尬,但為了自己兒子,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若是一般的事,老臣也不敢來麻煩皇上,隻是這次信兒惹上了大麻煩,惹到了不該惹的人,隻有皇上出麵才能救得了他。”

龍璟一聽,眉頭皺得更深了,看著自己的舅舅賈慶,冷笑著問道:“是嗎?他招惹到了誰?”

賈慶低著頭不敢麵對龍璟的目光,隻是低聲囁嚅著說道:“是……是蕭……蕭恪!”

蕭恪!

一聽到這個名字,龍璟麵色當即微微一變,眼神也瞬間變得凝重和深沉。

他沉吟片刻,深深看了一眼賈慶,沉聲說道:“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賈慶不敢隱瞞,當即將自己兒子因為調戲李柔被李順打傷,而蕭恪聲稱李柔是他的義妹,親自領著洛陽令穆圭和金吾衛的人跑到慶陽侯府上捉拿賈信之事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龍璟聽完又是一陣默然不語,他當然不相信世上真會有如此巧合之事,賈信隨便調戲一個女人就調戲到了蕭恪的義妹頭上……

但是現在既然蕭恪突然跳出來,打著要為自己義妹討公道的旗號,大張旗鼓領著洛陽縣衙和金吾衛的人上門捉人,目的絕不簡單,很難說此舉是不是得到了蕭恒的授意,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圖謀……

龍璟甚至懷疑蕭恪這麼做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對付一個無足輕重的賈信,他和蕭恒真正想要對付的人說不定是自己,賈信隻是一個幌子罷了。

不論如何,自己絕不能趟這渾水,免得落人話柄,平白無故給了蕭家兄弟一個對付自己的口實。

“舅舅,朕記得一個多月前,朕在禦書房親口告誡過你,要你們賈家上下收斂一些,否則一旦被蕭家盯上,到時候誰都保不了你們。”龍璟看著賈慶,冷冷一笑,“可是現在看來你和賈家並冇有將朕的話放在心上,如今被蕭恪帶人找上了門,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朕也幫不了你們。”

“皇上,老臣真的知道錯了,你就最後幫老臣這一次,救救信兒吧,老臣今後一定好好管教他,絕不會再讓他在外麵惹是生非。”賈慶也知道事情不好辦,但事到如今他也冇有其他辦法,隻能“撲通”一聲跪倒在龍璟麵前,老淚縱橫,苦苦哀求。

眼看自己兄長一大把年紀哭成這般模樣,賈太後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便在一旁幫腔道:“皇上,我也知道信兒這次闖下了大禍,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舅舅唯一的兒子,你也不希望你舅舅一大把年紀還得白髮人送黑髮人吧,你就幫他們這最後一次吧,若是他們今後還是不知悔改,哀家也不再管他們的事了。”

“母後,不是兒臣不願意幫舅舅。”龍璟歎了一口氣,麵色也很是無奈,“但母後也知道,朕雖然名義上是大寧皇帝,但如今朝中大事都是誰說了算,即使朕開得了這個口,蕭家也未必給朕這個麵子,買朕的賬。”

賈太後如何不知道自己兒子的難處,也不由歎了一口氣,神色很是無奈。

眼見連太後也不再幫自己兒子說情了,賈慶不由有些急了,情急之下似乎想到了什麼,當即說道:“皇上,就算你不念在甥舅一場的份上,也想想老臣這三年來為皇上辦過不少事,彆的不說,老臣在滎陽縣的鴻川莊園,不就借給陛下蓄養……”

“住口,若是再敢胡說八道,休怪朕不念甥舅之情!”龍璟麵色大變,當即大聲喝止賈慶,不給他再繼續說下去,同時目光很警惕望了一眼殿外的方向,見冇有宮人注意到這邊,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隻是隨後目光看向賈慶,目光又陡然變得嚴厲不少。

賈慶也自知失言,嚇得慌忙低下頭,不敢再說一個字。

太後也狠狠瞪了賈慶一眼,心中很是不安,她很瞭解自己的兒子,知道他做事一向小心,因此有些擔憂他會對自己大哥不利。

隻是她剛要說點什麼,龍璟卻突然緩緩開口說道:“賈信的事我會幫你想想辦法,不過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若是再敢在其他人麵前提起鴻川莊園的事,就不要怪朕不客氣。”

賈慶哪裡聽過龍璟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一抬眼又看到龍璟駭人的眼神,嚇得身體一個激靈,忙不迭連連點頭。

不管怎麼說,皇上願意幫自己救齣兒子就好。

隻是一想到鴻川莊園,賈慶心中也就很快釋然了,畢竟自己冒著夷滅三族的危險幫著皇上瞞天過海,他冇理由不幫自己這點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