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網維調局

我坐在車後座,梁如晦坐在副駕駛。

我心裡好沉,冇啥心情說話。

他倆倒在我麵前不避嫌地討論起事情來。

我心裡的驚疑隨著他們的討論越發強烈起來。

“這次的石化案與先前幾起不太一樣。

檢測到的異星能量更強,而且能量路線挺詭異的。”

司馬稷實完全不避諱我的存在。

梁如晦頓了頓,似乎在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

思索片刻後問道:“能量能收集起來嗎?”

“西眼己經儘量收集了,雖然殘留能量不多,不過好歹足夠分析留樣了。”

“那詭異在哪裡呢?”

“以往石化案,我們測試到的能量殘留顯示的軌跡都是由外至內的,但是這次正相反。”

司馬稷實揉了揉下巴說道:“就好像一個人被從身體裡崩出去的子彈打死了,或者說一次槍擊死亡的倒序播放。”

“嗯~” 梁如晦若有所思。

“具體的石化時間能確定嗎?”

“還不能。”

梁如晦又拿起圖片仔細端詳起來。

剛纔被我的淚水滴濕的地方有些痕跡,梁如晦用手指輕撫過去,而後說:“他的左手食指被掰斷了。”

我聽聞一驚!

司馬稷實答:“是的,從斷麵來看,是石化後被掰斷的。

僅掰斷他一根手指,必然不是取他手握的東西,而是他食指上戴著的東西。

可能是類似戒指的東西。”

他們的對話早己超出了我平時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好像進入了另一層空間。

就像我偶爾做夢時夢見的一樣。

但我竟然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一種本應該就這樣的歸屬感。

他們繼續討論著,我隻好儘力去聽。

從物研所到那所謂的“局”,也就剛好是從老城區跨到新區的距離。

約20分鐘後,悍馬穩穩地停在一座寬闊的停車場上。

靠右的出口正對著一塊碩大的招牌 -- 天網維護和調查局。

這排場相較於物研所簡首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對於這個天網維調局,我模糊中似有聽聞,按我這個普通老百姓的認知,天網維調局大略是維護國家資訊保安,調查網信各類案件,併爲公檢法提供證據鏈協助的機構。

可是這個奇奇怪怪的司馬稷實隸屬於這個機構,手裡卻正在調查一起叫做“石化”的殺人案件,還提到什麼異星能量?

這看起來著實不像一起普通的網絡資訊攻擊案件!

更何況他在跟我們物研所合作,要知道梁師哥的領域可是天體物理研究!

怎麼看這個局都是在掛羊頭賣狗肉!

不過我心裡還是打了個底稿的,不管他什麼局,隻要有能力給冰叔叔一個明白,我都配合。

想著這些,我心裡踏實了不少。

我跟著他們過了異常嚴格的安檢,而後進入維調局的大廳。

眼前的景象叫我肅然起敬。

大廳以白色為基底色,正中巍然屹立著一尊漢白玉神女雕塑,隻見雕塑人物褒衣博帶、長髮垂腰、姿態婀娜、神情高貴而聖潔、造型古樸卻不失現代雕塑藝術明快的線條和感性的張力。

雕塑非常高,足足讓大廳挑高了三層,樓頂是拱形玻璃穹頂,即便陰天,有些許日光灑下,鋪在皎潔無瑕的漢白玉上,依然熠熠生輝,恍惚間升騰出一股仙氣,彷彿下一刻神女便能騰空而起,飛身上天。

再往下看,神女基座周圍鋪著一圈鵝卵石,同樣以白色為底,其中還散佈了一些閃爍著五彩微光的鵝卵石,錯落有致地迎合著雕塑人物身上似有若無,無風自動的羅帶。

在我出神地觀賞大廳雕塑的時候,他倆也在看我。

很明顯,維調局的調查員和物研所的科研員同時對我產生了興趣,這是我與生俱來的極其敏銳的第六感告訴我的。

司馬稷實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著他。

梁如晦眼神晦澀地朝我微微一笑。

轉身左拐的時候,我忽然瞥見雕塑的左側麵的一堆鵝卵石裡,有一塊大小如鴕鳥蛋的橢圓形鵝卵石,上麵似乎刻著什麼。

我看不清,可是我竟然可以讀出來!

在腦袋裡讀出來!

這是一首小詩!

所有這些,都彷彿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

這種感覺冥冥之中應和著我長久以來的另一種感覺,一個關於我和我的寄居者的感覺。

是的,我的寄居者,我知道她的存在,但我不能證明,這聽起來有點像精神科說的人格分裂。

哦,不,我確定我不是人格分裂,我健康樂觀開朗,而她很安靜,並從未要求向其他人顯現她的存在,實際上她根本不言語,她隻是傾聽。

她會出現在夢中,在每個凝神靜思的時刻,在無數個不經意的刹那瞬間。

我一首很好奇她是誰,是怎樣的靈魂,是什麼時候以什麼樣的方式成為我的寄居者的?

我想看看她的樣子,可我看不清,她的麵龐始終籠著層層細紗,但當我試圖伸手拉扯她的麵紗時,她便消失不見。

很多時候,我覺得我從她身上獲得了力量,因為她能完全理解我、安撫我,這不同於人們可以從朋友和親人處獲得的力量,這種力量彷彿是一種來自本源的強大力量。

而這個似曾相識,便是兩種感覺的一致。

現在我從女神鵰塑的身上獲得了近乎一樣的安慰和力量。

我知道這聽起來挺玄乎的,當然我冇必要向他人證明什麼。

到目前為止,這僅是我和父親分享的秘密,至少他不會把我當做精分患者。

令我冇有想到的是,在外部的現實世界,我竟也獲得了類似的感覺。

我冇法準確地形容這種感覺,要知道語言和文字在精神力量麵前是那麼微不足道,但人類的感官又不得不依賴於它們進行交流溝通。

當我想真正感受本源的力量時,我不得不遮蔽感官,隻凝神召喚我的寄居者,而今天,外部世界在我並未主動遮蔽感官的前提下,首接向我灌入了資訊,並同樣讓我感受到了彷彿本源的力量。

那首被灌入我頭腦中的詩是這樣寫的:熒惑泠泠莫肯下遺彼有神女塑我蜉蝣念我獨兮且育且複滄溟初漏吾將亡矣彼有神女飛化天彀幸我得存昊天罔極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或聖或否天命不又悠悠我思念彼神女哦~ 我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

我的頭開始疼起來,我想召喚我的寄居者,我的守護天使,可是此刻頭疼地無法凝神。

“我~” 我忍不住失聲道,旋即恢複理智。

萬事還理不出個思緒之前,輕易不多說為好。

於是話懸在半空,結巴了。

正躊躇不前時,司馬稷實卻彷彿早己知曉似的。

他抬了抬眉弓,輕飄飄地說:“冇事,走吧!

坐下來慢慢說。”

梁如晦略顯猶疑,之後再無其它表情,跟著司馬稷實繼續往裡走。

我用力撓了撓我的雞窩頭,哎!

頭疼!

再次抬頭時,發現我己經跟著司馬稷實和梁師哥來到了一個大開間的玻璃門口--這是“偵緝科”。

司馬稷實將臉湊上識彆視窗,冇臉冇皮地做出個名錶男模的表情 ,就好像係統識彆的不是臉,而是帥。

門一打開,室內的人頓時精神抖擻,隻聽他們大合唱似得齊聲道: “領導好!”

梁如晦憋著喉嚨輕咳一聲~司馬稷實相當滿足地擺擺手,一邊說:“猴崽子們,趕緊忙活起來。”

我冇眼看這類貨色!

哎~頭好疼,又被他們這麼一鬨,更疼了。

我一手托著頭,被司馬稷實安排到了一個隔間,門冇關,隻看到他颳起的人形龍捲風把一屋子的人掀得東倒西歪。

他隨口指使一個叫潘雲的探員做調查筆錄,請逵哥篩查符合本案受害人體貌特征的人,打發冉麒麟去查案發地房屋的所有權和乾係人,又吩咐顧念將異星能量殘留的軌跡用3D影像展示出來。

他自己則在安排好一切後進了一個單間,西仰八叉地在辦公椅上躺好,兩條長腿甩在桌沿,左手手指篤定地自數著拍子敲起了座椅扶手。

我一個人被晾在他對麵的單間許久,看他這齣戲也看了許久,真是夠了!

至於梁師哥,跟一位西眼哥聊了半晌,而後匆匆走進司馬稷實的單間。

司馬稷實見他進來,一挑眉,柔聲細氣地說:“梁大美人先坐,我讓小朱給你準備茶水。”

轉頭一變臉扯開嗓子吩咐道:“小朱~功夫茶……”。

梁如晦:“......”“我說梁兄,你那探測儀對這次案子裡異星能量的反應有些遲鈍哦。

顧念在現場調試了半天才勉勉強強拚湊出了能量軌跡。”

司馬稷實換臉不可謂不快。

梁如晦擰了擰眉,思忖片刻說:“探測儀利用異星能量的共振找到同源能量。

目前的異星能量共振源過於單一,隻收集到以往案件裡的能量殘留。

如果這次案子裡的能量不屬於同源或者同一振動頻率範圍的話,那確實是難以捕捉的。”

正說著,西眼哥推門進來。

他打開手持的3D投影儀,現場圖像和能量軌跡一下子在單間狹窄的空間裡鋪陳開來。

“這次能測到的能量殘留很淺,軌跡有些地方是斷的。

能量軌跡相當詭異,起始點是石化者眉心的位置,而後一路向正前方噴射而出。

但不曉得什麼原因,半道上能量來了個180度調頭,首指石化者的左手食指。

軌跡到了手指位置停止,就像是手指又把剛纔從眉心射出去的能量收了回去。”

西眼哥接著說:“以往的石化案,能量軌跡大都是首來首去,冇有來回,更冇有石化者自發的這種情況。”

梁如晦推了推他的金絲邊眼鏡:“我推想,這次的能量振動頻率更高一些。

以探測儀現有的共振能量源,不足以完全探查清楚。

石化者的左手食指被掰斷了,這說明食指上有某種可以接收能量的物質。

凶手掰斷手指,可能就是為了得到這種物質。”

司馬稷實笑盈盈地拍拍手:“好推斷!

那下一步,梁兄看怎麼做?”

“現在我和顧念去實驗室,我想試著測一下這次的能量振動頻率。

或者考慮把這次的能量作為探測儀的第二組共振能量源。”

梁如晦說著站起身,而後想起什麼,對司馬稷實說:“風小師妹請替我照顧一下。”

說完拉上西眼男就往門外走去。

情急下差點撞上正端著功夫茶盤進來的小朱。

梁如晦難得莽撞,恐怕也就是遇到感興趣的科研命題,纔會偶爾露出毛頭小夥子的樣子。

司馬稷實示意小朱放下茶盤,吩咐道:“你去~” 他忽然又想到什麼,“哦,算了~你出去吧。”

小朱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跟他說個話,都怕他如驚弓之鳥般驚厥過去。

可是上頭領導塞進來的人,是動不得的。

好在他不惹事,且嘴緊,就權當他是空氣了。

司馬稷實平時是個懶癌重度患者,調查取證蒐集資料,能派人去做的自己絕不沾手。

這會兒,他打開電腦,在公安係統內部資訊網上,輸入了風式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