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冇說話。
她推門進入主樓,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從味道中,裴音的味蕾都能感覺到,這中藥到底是有多苦。
姚淑荷一聞到這種味道就犯噁心,緊緊地皺起了眉,她偏頭問管家:“怎麼回事?不是讓大房去後麵的小樓去養病麼,怎麼又在這裡熬藥了?”
管家低著頭解釋說:“大夫人說明天就要走了。”
“走?往哪兒走?”姚淑荷不由得驚訝。
“咳咳咳。”
走到餐廳門口,裴音看見坐在桌邊的霍君芝,臉色蒼白,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碗,裡麵的中藥是黑褐色的。
她一口氣喝完了碗裡的中藥,臉上冇有一點因為苦澀的變化,把碗交給一旁的裴琳,纔看向門口。
姚淑荷快步走過來,“大嫂,怎麼您又要去山上了?”
霍君芝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殘存的藥汁,“養病。”
“家裡也給你騰出了一個小院子,你想要祈福,讓人修成靜修的祠堂也可以,為什麼非要去山上的寺廟裡呢,那裡條件又不好。”
霍君芝淡淡說:“清淨。”
“……”
兩個字堵得姚淑荷冇了話。
她說:“既然大嫂鐵了心,那我也就不留了。”
也不過就是一個病秧子,仗著自己是裴家的長媳,現在管家權不是還在他們二房手裡麼。
她可是有兩個兒子呢,而霍君芝,也不過就是有一個不中用的女兒罷了。
霍君芝起身離開,經過裴音身邊,“音音,能不能陪著大伯母走走?”
“好。”
裴音扶著霍君芝來到裴家外麵的花園裡,緩步走著。
她的腿上還有傷,本也走不快,霍君芝比她走的更慢。
她側頭看著霍君芝的鬢邊,她比起姚淑荷也不過大幾歲,鬢邊卻已然有了白髮了。
“你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
裴音覺得霍君芝話裡有話,“這裡是我的孃家,我住多久都沒關係的吧。”
霍君芝笑了笑,“那是,這裡是你的孃家,往那邊走走吧。”
走著走著,走到了裴老太太休養的院子。
“既然到老太太這兒了,那我也進去辭行吧,”霍君芝說,“明天走,給老太太說一聲。”
“那我陪著大伯母進去。”
這一次來的時候,房間裡麵很安靜。
有照料老太太的女傭在外麵,準備進去通報,被霍君芝給攔住了。
“不用報了,我直接進去就好了。”
房間裡熏了香,開著空調,很涼快。
“媽,今天身體怎麼樣了?”
霍君芝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站在門口的方阿姨扭頭先看見了裴音,臉色一變。
“大夫人,您怎麼……”
她想把裴音擋在外麵,可已經晚了。
裴老太太靠坐在桌邊,戴著老花鏡,正在看報紙。
這是上了年齡的老人的習慣。
他們習慣了紙質的,對於iPad和手機瀏覽新聞,倒是不那麼上心了。
她聽見霍君芝的聲音,摘下了老花鏡,“是大媳婦兒啊?進來吧……”
她抬頭朝著門口看過去,可下一秒,眼神就變了。
從門口走進來的,不光是霍君芝,還有扶著霍君芝的裴音。
“你來乾什麼?”
裴音笑著說:“是大伯母說來看奶奶,我就陪著大伯母順路過來……”
她話音未落,裴老太太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言辭激烈,指著外麵:“你給我出去!滾出去!誰叫你進來的!趕出去,把她給我趕出去!”
裴音嚇了一跳。
“奶奶……”
“誰是你奶奶!你彆折我的壽了!”裴老太太用力過猛,站起來就是一陣眩暈,搖搖晃晃。
方阿姨叫了一聲,急忙上前扶住了裴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