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外書房亮著燈,長遠見到阿鳶,連通傳都不用,直接打開門讓她進去。

“爺這些日子正惦記謝主子呢,您快進來。”

主子的怒火長遠都看在眼裡,可他氣歸氣,又哪裡會真不見阿鳶。

說不定,謝主子來了,爺的氣也消了。

阿鳶深吸一口氣,提步走進去。

衛循早就聽到門外的聲音,此時握著筆的手倏地攥緊,筆尖一頓,上好的宣紙便汙了大片墨跡。

“你來做什麼?”

男人聲音淩厲,望向她的眼神冷到極致。

阿鳶腳步像灌了鉛,駐足在原地,喉嚨也似被堵住,開不了口。

書房中安靜極了,隻有燭花偶爾的爆破聲。

“說話!”

衛循似不耐煩,扔下筆從書桌後起身。

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燭光,阿鳶感受到威壓,腳步不禁後退了一下。

可她不知,就是這一步讓男人的怒氣更盛。

“怎麼?想不出什麼理由來騙我?”

衛循行至跟前,伸手捏住她的下頜。

多日的怒氣讓他手上用了力氣,阿鳶疼得眼圈泛紅,雙手牽住他的袖子搖頭,“爺,阿鳶冇有......”

“嗬,冇有!”

衛循冷嗤,看著她嬌弱柔媚的模樣,眸中的諷刺漸深,指腹從下頜落在她的眼睛上。

阿鳶的眼睛生得極美,看人時彷彿對方就是她的一切。

衛循便是因為她這雙眼睛,越發對她心軟。

可現在得知,她的柔媚乖巧都是裝的,衛循心中隻剩下被騙的怒火。

“若想我相信,便取悅我。”

男人貼著她的耳根,低沉的聲音彷彿一記重鼓敲在阿鳶心上。

她的嘴唇顫抖,臉色慘白如紙,“取......取悅?”

阿鳶出身春煙樓,怎會不知取悅的意思。

她伺候衛循三年,男人在床榻上向來都是勇猛的,但三年裡,卻並未給過她難堪。

如今衛循的話讓阿鳶瞬間清醒,原來在他眼中,自己永遠都是出身醃臢的妓子。

她攥緊手心,竭力不讓眼淚落下來,水潤的杏眼充滿了無神的絕望。

許久,她的手動了。

“......好,妾伺候爺。”

衛循冷眼看著她脫衣,身側的手早已緊攥成拳,胸口也似堵了塊大石,憋悶的厲害。

可他最恨彆人的欺騙,阿鳶的做法已經脫離他掌控之內。

他要的是乖順柔弱的妾室,而不是一個滿嘴謊言的騙子。

阿鳶在春煙樓待了十年,看了太多也學了太多取悅男人的技巧。

她本就是為男人調教的玩意兒,那些學過的本領第一次有了施展的機會。

......

燭火搖曳出殘影,女人的聲音從破碎變成沙啞,男人的火氣才終於平息。

阿鳶伏在桌案上,指尖抓到硯台。

她的人也從先前的乞求變成麻木,在衛循心中她算什麼呢?

或許連路邊的阿貓阿狗也不如吧。

淚水落在宣紙上,阿鳶心口痛到窒息,原本要解釋的話也被深深封鎖在心底。

衛循已經不信她,她說再多於他而言也隻是狡辯。

阿鳶苦笑一聲,罷了,她早該認清自己身份的不是嗎?

隨著悶哼一聲,衛循的理智迴歸。

身下的女人後背指印斑駁,兩處膝蓋也被磨得通紅,可她一直強忍著不出聲,蜷縮在桌上可憐極了。

衛循大腦轟的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他緊抿著唇,心頭湧出愧疚。

“爺,阿鳶伺候的您滿意嗎,若滿意可否饒過朱嬤嬤?”

阿鳶雙腿一軟落在地上,扶著桌子顫顫巍巍麵向他,一貫柔媚的表情佈滿嚴肅。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跟衛循說話,以往的乖巧全都消失不見,衛循升起的愧疚驀地湮滅。

“所以你做這些......隻是為了給她求情?”

男人聲音冷得能結冰,阿鳶卻似不覺,抬頭望向他。

“朱嬤嬤隻不過是受我委托,並不是故意犯錯,爺處罰妾,妾並無怨言,還請爺饒了朱嬤嬤。”

春桃爹在她小時候就已經去世,朱婆子既當娘又當爹將她和弟弟拉扯大。

春桃運氣不好跟了她,連帶著老子娘也被擼了差事,阿鳶可以不顧自己,但不能不顧春桃。

畢竟這是偌大的侯府中,唯一對她好的人了。

“除了這些,你就冇有其他想跟我說的?”

衛循逼近她,眸子居高臨下盯著她的臉。

阿鳶指尖顫抖,自然知道男人想問什麼。

解釋的話落在嘴邊,又被她咽回去。

阿鳶搖頭,道:“冇有。”

“嗬嗬!好!”

衛循怒氣上湧,盯著阿鳶冷笑出聲。

“謝鳶,你很好!”

他竟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就是不知阿鳶想掩藏的秘密到底是什麼了。

衛循眸子微斂,眼中的戾氣如有實質。

阿鳶極力忽略心口的疼,雙膝跪在地上,紅腫的膝蓋觸及青磚,疼痛鑽心蝕骨,可她卻似不覺,“求爺饒過朱嬤嬤。”

衛循指尖攥得發白,盯著她的雙膝許久,黑眸波濤洶湧。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