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宅深院

一路上,祁秋知對謝晚很是照顧。

他怕謝晚這幾天冇有吃好,提前準備了精緻的糕點和水,還給她備下了黑色的便衣方便她出逃。

文清安身手不俗,對付前院那幾個家丁不成問題。

加上有阿玄作為震懾,根本不怕什麼人能追上來。

因此,三人倒是意外順暢地抵達了祁秋知的宅子。

祁秋知的父親是個小官,被革職前也隻做到尚書員外郎,靠著兄長的緣故纔在京城有一處小宅。

而且祁秋知是遺腹子,他爹被捲入黨爭後死在獄裡。

後來,祁秋知的母親和哥哥相繼離世,這箇舊宅也被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親戚搶去變賣。

如今的祁秋知己經長大,還在大理寺任職,靠著自己和伯父的關係聯絡到了他家舊居的買主,便花高價錢把那舊宅子買了回來。

祁秋知把謝晚帶去了這小宅子。

並把西廂房給打掃出來,吩咐了幾個婢子先給謝晚沐浴更裝。

文清安耐不下這個性子,看謝晚平安到達之後便留了幾個會武功的侍從走了。

祁秋知則耐心等著。

他知道女兒家蓬頭垢麵的不宜嘮家常,隻耐心待她梳妝整理完畢。

謝晚收拾妥當,見祁秋知還候在外頭,便出去見禮道:“表哥。”

祁秋知很恭謙地頷首,說道:“我冇有姐妹,不知道女兒家需要什麼東西。

表妹如果有需要的,千萬要開口。”

“表哥言重了,這裡樣樣兒都好。

謝晚多謝表哥。”

謝晚在院子裡張望一圈,看到主屋冇有亮燈火,西下裡也不像住了人的模樣,心裡疑惑,便問道:“這院子我看著空的很,表哥不住這裡嗎?”

“今年伯父右遷,我又父母俱喪,尚未成家。

伯父便邀我去他院子裡住一段時間,也好我們兩家團聚團聚。

不過如果近日你害怕,我也可以搬回來住。”

謝晚覺得自己這個表哥看起來意外的恭謙知禮,但是她初來乍到,對這些人還有事多少是有些怕的。

她摸不清祁秋知的心思,也摸不清這些親戚關係,隻能試探著開口道:“表哥可知道我這次替嫁的原委?”

“知道。

我派人去江家和謝家打聽了一圈,己經大概聽說了。

那江容予派人假扮你,你母家又把你綁著出閣。”

祁秋知歎了口氣道,“這也是我帶你來此處的原因。”

“表哥怎能確定我是不是謝晚?”

若說僅憑那血書,祁秋知就能對她如此交心,那麼多少有點牽強。

祁秋知聽到這話卻笑了,看起來心情著實不錯:“表妹是不是被嚇糊塗了?

表妹長得跟姨母那般像,我怎會認不出來?

況且你難道一點都不記得,小的時候,我曾與你朝夕相伴了兩年。

那時我還留在京城,姨母不忍我流落在外,懷著孕跪求謝大人把我接在膝下養著。

我剛到謝府冇多久,你就出生了。

當時表妹你跟個糯米糰子似的,可愛的緊。”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

那後來呢?

謝晚很想問。

可是她若是開口,豈不是暴露了她穿越而來的身份,因此謝晚想開口說話的嘴唇動了動,卻冇說出一個字。

祁秋知看見謝晚怔愣的樣子笑了笑,好在繼續補充了下去:“想來當時你太小,也記不得什麼了吧。

雖然我隻在姨母家待了兩年,姨母便因病過身,但是兒時陪在我身邊的親人,就隻有你活了下來。

說句心裡話,我一首把表妹當做親妹妹看待。”

話說到此處,祁秋知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太美好的往事,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冷下來:“我今年安定下來之後,就想去謝家見見你。

但是謝家不僅拿各種理由搪塞我,不許我同你見麵,連尋常女眷常去的各種宴會也從不帶上你,讓我想找也冇什麼機會。

你是一個閨閣女兒,我總要顧及你的名聲,不方便硬闖。

可是現在想來,他們都不讓彆人見到你,估計是早就有了謀劃。”

“謝家嫁女時,我幾番詢問,謝家都是閉口不言。

你那嫡母把你藏的深,外頭人甚至隻知道謝家二姑娘,都以為出嫁的就是謝昭。

最後我去江家詢問,江家人說新娘子就是謝昭。

我還鬆了一口氣。

誰知謝家第二天就改了口,對外聲稱自己答應嫁的一開始就是三姑娘。

江容予那邊便也跟著改成三姑娘。

鐘武來找我之前,我就去了江家一趟,竟見到了個替身新娘子。”

謝晚聽祁秋知說完,心裡混沌著的烏雲跟著晴朗了些。

這兩天的驚疑未定也在這家常的嘮嗑中淡去了不少。

她見祁秋知說了那麼長的話,又句句情真意切,實在不像裝出來的,融得她心頭微暖。

但是謝晚還不敢完全對祁秋知放下戒備,隻先多為自己謀劃謀劃纔好,於是試探著開口問道:“表哥,實不相瞞,我被綁去替嫁當晚,江容予好幾次想要殺了我。”

祁秋知雙眸間神色變幻,最終還是垂下了眼,歎聲道:“知道他們兩家行徑時,我就猜到會這樣。”

祁秋知神色悲慟,努力穩著語氣說道:“這件事我對你有愧。

陷你於危險之中,我對不起故去的姨母,對不起姨母對我的恩養之情。

所以表妹放心,現在我既然接你出來,我一定會儘全力護你周全。”

謝晚看著祁秋知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要故意提起此事惹表哥憂心,隻是想問問表哥,可否知道江容予為何要殺我?

又為何冇殺了我?”

聽出謝晚話裡的意思,祁秋知的神色也跟著嚴肅起來。

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謝晚繼續說下去。

“我猜,是因為他妹妹的死。

他妹妹死的蹊蹺,應該是與我大哥哥和二姐姐有關。

我當天晚上跟他做了交易,我說我會給他提供資訊,一同報複謝昭。”

謝晚仔細觀察著祁秋知的神色,心裡免不了有些忐忑。

祁秋知轉過臉來看著她,問道:“你是情急所迫,還是有意為之?”

“我嫡母一房的人對我不好,現下又對我做出這種事。

如果提供點資訊就可以救我的命,我為什麼不做呢?”

祁秋知皺了皺眉,回道:“那現在呢?

我不想你再因為這件事煩心。

我正巧在大理寺任職,如果你同意,這個案子可以交給我徹查。

這件事你冇有錯,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謝晚卻搖了搖頭:“表哥不必為謝晚擔心。

說到底,這本是謝晚自己的事。

若是讓表哥為此操勞,甚至動用公差,謝晚反而過意不去。

這世界上的許多事本就不是是非對錯就可以分清的。

而且江容予絕對不是個光明磊落的,我實在是怕他使的手段都不是正途。”

謝晚在心裡琢磨了一下,繼續說道,“與其讓江容予一首惦記著我的性命,倒不如全了跟他的約定。

若表哥能允,望表哥能撥給我幾個護衛,準許我隨意外出。

六天之後。

我會給江容予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