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我被人暴虐淩辱至死後,我重生回到了出嫁那年。

青陽鎮首富家的長子病入膏肓,我娘將我賣去做沖喜娘子。

長子病重無力迴天,死亡是命定的結局,而在他死後,我會被轉賣至青樓。

重來一世,我也翻不出什麼大浪,隻願安穩度過此生。

卻不想,我今生能夠越過荊棘,曙光再現,是有人早已為我負芒披葦,改寫軌轍。

1

“你莫以為嫁入大戶便能忘卻孃家,你是我肚子裡出來的,要時刻懂得感恩懷德!”

我娘尖利刻薄地說著,接過我手裡的熱茶,她這次難得冇有再挑剔水溫適不適宜的毛病。

“娘說的是。”

我垂下眼睫,掩飾眸中的冷意。

我稍長些的時候,她就把我當成一個丫鬟來看待,從未給予過半分母愛,更是把爹的意外死亡怨怪在我頭上,少則咒罵苛待,多則拳打腳踢。

前世我循規蹈矩,一直謹記孝大於天,對她從來不敢心生怨懟,可現在想來,隻覺可笑至極。

因為爹的死訊,她急血攻心,病倒在床榻之上,大夫說需得好生將養,她便一直服藥調理。

那時我見她這般,又在她長期的訓責下,自將她加在我身上的過錯儘攬,凡事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而在我出嫁之後,她享受著賣女換來的優渥生活安然度過餘生,我卻過著煉獄般的日子。

“去吧,不要讓司府的人等久了。”

她喝下茶飲,屏退下人似的隨意揮揮手。

今日司家派人來接我入門,轎子已經在外候著了。

“姐。”

學禮站在門口,眼眶泛紅,看著我欲言又止。

他比我小八歲,卻是我從小帶到大,我娘隻管餵奶,為照看他,我時常將他背在身上,走哪兒帶哪兒。

所以在他能下地的時候,他也總跟個小鴨崽似的粘著我。

前世,在他得知我被賣入青樓的真相時,我已在風塵飄零三年。

我本以為我這輩子也就這麼渾噩地過了,冇想我這個傻弟弟,單槍匹馬地殺上司家討說法,被司府的家丁打斷雙腿,徹底成了一個廢人,也因此,纔給貪財的張矮子害死他的機會。

我強忍著眼淚,快步過去抱住他:“不要擔心,我會好好的。”

耳邊響起他的一聲輕哼:“你走了正好,省得我整天見你煩。”

學禮說罷推開我,往內屋跑了。

蓋上喜帕,我在媒婆的攙扶下鑽入喜轎。

一行人敲鑼打鼓,好不熱鬨,待往前行進一段路時,我刻意撩開轎簾往後看,果然捕捉到一顆堪堪縮回樹後的小腦瓜。

我笑著收回目光,不經意掃過張矮子的房屋,不禁感到愕然。

隻見那屋子房門緊閉,門前的空地裡竟生滿雜草,像是許久未曾有人居住過一樣。

2

司家是青陽鎮的大戶不假,但我這個窮村落裡出來的麻雀也飛不上枝頭。

因買賣兒女犯法,所以司府表麵功夫做足,十裡紅妝聲勢浩大,昭告世人我是他們正式迎入門的夫人,隻是進門後,其餘禮數就都免了。

從緊閉的門扉上撤回目光,我看向床上一動不動的紅影。

司家的長子司鈺,本是青陽鎮所有姑娘們揚言要嫁的如意郎君,卻因暴病,英年早逝。

“夫君,夫君?”

我輕語喚了幾聲,床上的人冇有動靜,正如前世那般。

他清醒的次數不多,大多時候都隻能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看來一時半會兒也是不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