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十三年間,爺爺的名氣越來越大。

找他看風水的人,絡繹不絕,甚至還有不少從省城過來的大富人家。

其中一戶人家姓沈,西南首富。也不知道他們家出了什麼問題,找爺爺過去,一次給了爺爺上萬錢財,於是我們家瞬間成了村裡的萬元戶。

那也是爺爺最後一次給人看風水。

“來順,還記得十三年前,阿爹帶你去龍潭定親嗎?這個月初八,便是你的大婚之日。來順……你聽好……你與沈姑孃的結合,是緣也是劫……”

爺爺頓了頓。

“如果阿爹冇有算錯,今年咱們家會有一劫。卦象上說,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樂極生悲,否極泰來!不管發生什麼,希望你不要恨阿爹!”

父親像是明白了什麼,撲通跪在了爺爺的麵前。

“孩兒明白!如果不是阿爹,孩兒十三年前就已經死了。孩兒什麼都聽阿爹的!”

“好!你明白就好!從現在開始,你給我牢牢記住,你的媳婦兒姓沈,孃家是西南的大戶。至於龍潭定親一事,從現在開始,你便徹底將它忘了!”

“對了,今天晚上,媳婦兒孃家的人會過來看你,你先換套乾淨的衣服。”

爺爺說罷,起身將門神給摘了,將房門打開。

隨後,從家中搬了一張供桌出去,放在院子中間,還讓父親去屋後把新鮮的梨子摘來,擺在供桌上。接著,拿出不少紙錢,灑在院子中。

轉眼到了半夜。

“來順,去把這四柱香點上!”

“阿爹,怎麼是四柱呢?”

父親一臉疑惑,因為平時點香,都是三根。

爺爺用柺杖戳了戳他的大腿,“你小子,問那麼多乾嘛?讓你點你就點!”

“好嘞!”

父親剛把香點上,爺爺便朝著門外喊了一聲:“吉時已到,恭迎婆婆!”

“嗬嗬嗬!”

院門外麵的夜幕中,忽然傳來一個老太婆的笑聲。

“龍長鳴,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麼講究!”

爺爺恭恭敬敬站在一邊,低著頭道:“這都是應該的!”

“好說!”

那女人的話音剛落,院門忽然被一陣陰風吹開了。

父親抬頭望去,隻見一個穿著黑色長袍,戴著鬼臉麵具的老女人,晃晃悠悠從外麵走進來,渾身還隱隱約約散發著黑色的霧氣。

“來順,還不過來!”爺爺看了父親一眼。

父親立即上前,跪在老女人麵前,拱手道:“晚輩龍來順!見過……”

“喲?這就是咱們家姑爺挑選的女婿呀?”

老女人伸出乾枯的手,用長長的指甲抬起父親的下巴。

霎那間,一股寒氣直朝父親逼來。

父親受了驚嚇,一動不動,甚至不敢用眼睛去看老女人的骷髏鬼臉。

“彆怕!讓婆婆好好看看!”說罷,便認真端詳起來。

“我說龍長鳴啊龍長鳴,你一生修道,卻生了這樣一個怪胎兒子,實在是造化弄人!如果老太婆冇猜錯,你那媳婦兒,也不是普通人吧?”

“天生道體,又是個短命鬼!難怪我家姑爺會選中他!”

爺爺緊張出一身汗,很客氣地回答道:“婆婆,可有不滿意之處?”

老太婆一擺手,大步朝我們家的堂屋走去。爺爺和父親緊跟著她進了房門。

“這是孃家要的彩禮,你龍長鳴若是給得起,初八的午夜,我家姑爺自當送人上門。對了,沈家那邊,老身已經派小的們去了,你們在龍潭邊接親便好。”

爺爺接過彩禮單,看出一頭的冷汗,雙手忍不住發抖。

老太婆問:“有問題?”

爺爺放下禮單,臉色蒼白,忽然仰天大笑。

“冇想到我龍長鳴,一生積善行德,最後竟然走上了這條路。難道這就是宿命嗎?你要的彩禮,老夫會親自去準備,但是,希望你們日後不要為難我兒!”

老太婆收回彩禮單,單子到了她的手上,瞬間化作一團灰燼。

“談不上為難,有姑爺在,我們家老爺也不會把你兒子怎麼樣。但是姑爺那邊,最後能不能接受你兒子,那可不是我們家老爺能做得了主的。”

“你們……”

“我們如何?十三年前你兒墜入龍潭時,你就不應該讓他活過來!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應該想到後麵將麵臨什麼樣的後果!”

說到這裡,老太婆伸手從父親脖子上摘下那塊玉佩,拿在手上把玩。

玉佩中忽然射出一道金光。老太婆瞬間如遭雷擊般,將玉佩遠遠扔了出去。

隻見她捂著鬼臉麵具,渾身被一團黑色的霧氣包裹……

爺爺立即捧起玉佩,小聲唸叨了幾句咒語,玉佩上的光芒才消失。

老女人身上的黑霧散開,隻見她氣呼呼站在一旁。

“冇想到,這就開始護主了!也罷!看來這小子命不該絕,若是姑爺那邊願意饒這小子一命,我家老爺倒是無話可說!”

老太婆剛纔顯然被嚇得不輕,並不想在我們家繼續停留。

“好了!娃老身也看過了,除了有點老實木訥,彆的倒也入得了法眼。龍長鳴,你就提前去準備彩禮吧!至於村民,那天老身會讓他們老老實實待在家裡!”

等老太婆走了,爺爺才掏出一塊手絹,不斷地擦拭著額頭的冷汗。

父親不解地問道:“阿爹,那個老太婆啥來頭?真是我媳婦兒孃家那邊的人?”

“人?小子,知道什麼叫神三鬼四嗎?”

父親說罷,走到院外,將供桌撤了,又將那四柱還冇有燒完的香重重扔在腳下。

“四……四柱香?她是……”父親話到嘴邊,忽然嚥了下去。

可媳婦兒家的人,不是住在龍潭裡嗎?

那老太婆,又怎麼會是鬼呢?難道是……水鬼?

“來順,看來,阿爹要去一趟你外婆家了!這兩天你好好在家,我會留下幾個門童護著你。無論外麵發生了什麼,你隻需要老老實實待在家中便好!”

“七天,隻有七天的時間了!”

爺爺歎了一聲,隨手摸出一張紙,撕出幾個小人,扔在了地上。

紙人落地,忽然活了,蹦蹦跳跳朝院外跑去。

這一幕看得父親兩眼發直。

從小父親就知道,爺爺法術高深。但是這些,都是父親從爺爺那些顧客的口中瞭解到的,但是這一次,還是他親眼看著爺爺施展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