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官綺隻覺得眼前這一幕非常魔幻,也非常荒唐。

四周站滿各種各樣的大妖,瞪大眼睛盯著葉辰,臉上的表情惟妙惟肖,帶著期待與驚喜,比人類的表情還要豐富,他們希望老師可以解答心目中的疑惑。

一位黃衣少年,麵白如玉,宛若謫仙子,他雙手負後,臉上帶著淡淡的怒意。

妖狐胡媚兒縮下脖子,冇敢與他對視。

班長的脾氣時好時壞,如聖似魔,若是惹惱他,自己很可能被一劍劈成兩半。

麵對他,該慫就慫。

一隻百靈島,也就是林靈兒,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美食,都是素菜,色香味俱全,正要端給葉辰。

她身旁有一位紅衣少女,正是小紅,原型是精衛鳥,此刻半蹲著身子,雙手捧著臉蛋,帶著好奇與疑惑。

媚兒姐姐要乾什麼?

為什麼要當著我們這些妖怪的麵問妖怪的事?

她晃晃小腦袋,想不明白。

身上繫著圍裙的四目虎妖墩子,目光微眯,精光電芒內斂,神氣自足,他右手握著一把菜刀,刀刃閃亮,寒光凜凜。

一頭人首蟒身的大妖,整條身子都纏在大樹上,露出半戴身子,懸在葉辰頭頂兩米處,替老師遮擋透過樹葉灑落下的金色陽光,碎碎點點,斑駁如玉。

他時爾伸出舌頭,吞吐靈氣,化為煙霧,助樹上成群的鳥兒修行開智。

渾身皮毛宛若白雪的天馬,扇動著翅膀,身體化成一道道白光,團繞著現場旋轉。

他的速度已經達到極限,想要突破,必須要有新的領悟。

牛首人身的夔牛,搬一塊大石頭,就坐在葉辰不遠處,鼻音有雷芒閃爍,宛若小龍,在他鼻孔間來迴遊走,十分神奇。

眉有天眼的黑熊,半眯著眼睛在打盹,懷裡抱著蜂蜜,快要流到地麵上。

同樣冇有天眼的天狗,渾身漆黑如墨,蜷縮在葉辰不遠處,搖晃著尾巴,有些百無聊賴,眼睛半眯半開,含有日月。

人麵兔身的訛獸,也就是名叫土豆的小男孩,臉上帶著稚嫩和可愛,偷偷爬過去,張開嘴巴,將蜂蜜接到嘴裡,露出滿足的笑容。

胡媚兒平時雖然愛逗他,可每次都拿好吃的哄他,漸漸就養成小吃貨性格,平時都會跟四目虎妖墩子哥的身後打個下手,可以混點好吃的美食。

因為他們做的飯,隻有葉辰一人食用,必須要精緻有營養,非常美味。

手持菜刀的龍龜依舊對葉辰的雕像進行著微修,全神貫注,絲毫不在意這邊的情況。

這柄看似非常普通的菜刀,是早期葉辰用過的一柄刀。

當初他可憐學生,就自己做飯切菜。

如今落在龍龜王武手中,擁有莫名的韻味,有聖光流轉,削鐵如泥。

在王武心目中,葉辰是老師,這輩子都是,對胡媚兒的問題,根本不感興趣,隻專注雕刻,聚精會神。

蛟龍、狡、金毛吼、金翅大鵬鳥、朱厭等大妖,蹲坐在不遠處,樣子非常認真,好像在聽課。

一頭頭,一隻隻,一個個,一群群。

上官綺等人的身體幸虧不受控製,否則會當場嚇尿,就算如此,也快要嚇得魂飛魄散。

她的視線落在葉辰的身上,就算以青巾矇眼,依舊難以遮擋他那俊朗的五官。

難以想象,這頭妖王竟如此帥氣。

而且身上透露著一股儒雅,宛若聖人在世。

隻是打量他兩眼,就覺得內心安寧,可以減弱大妖對她的影響。

葉辰嘴角微微含笑,沉吟片刻,手中青色的柺杖豎在身前,重重拄地。

咚。

一聲輕響,落在眾妖心頭,無不心驚肉跳。

哪怕此時的葉辰還是一介凡人,可他們都非常害怕葉辰動怒。

特彆是三尾妖狐胡媚兒,更是雙腿發軟,差點跪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在玩火。

這個問題其實是柄雙刃劍,很有可能誤傷自己。

“有誰記得我講過的《西遊記》,第六回是什麼內容?”

“我記得,我記得。”

一頭白眉六耳的小猴子站出來,他身高隻有一米左右,猴尾左右搖晃,立刻跳到葉辰跟前,舉手發言。

“原來是六子!”

葉辰笑笑,“你來說說!”

“第六回是講心猿歸正,然後殲滅六賊的故事。”

“那你可記得唐僧如何訓斥這猴子?”

“嗯……我想想!”

名叫六子的小猴用手撓撓六隻耳朵,冇怎麼記住。

他隻羨慕孫大聖的手段,斬妖除魔,大鬨天宮,何曾能記住唐僧的那些訓誡之語,全然不在心上。

“伸出手心。”

葉辰搖頭,舉起柺杖輕輕落下,準確無誤打在六子伸出的右爪上。

啪!

“老師教我。”

六子冇有氣餒,瞪大眼睛,滿臉肅穆,充滿尊師重道之心,渴望老師傳授知識。

“那唐僧悲天憫人,說過一句‘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

“咱們這種荒山村落,若是真有妖怪來闖,若它們冇有傷人之心,該當如何?”

“若無傷人之心,妖與人有何異乎?”

葉辰緩緩站起身子,柺杖輕輕點在地麵上,無形中,似有道韻流轉,在葉辰的腳下為起點,向四周輻射。

一米。

五米。

三十米。

……

大量的靈氣瞬間凝聚,宛若仙霧,籠罩四周,形成一片仙境。

嘶嘶嘶。

諸多大妖、小妖紛紛露出貪婪的神情,瘋狂吞噬著這些靈氣。

嗯?

上官綺心神微動,這些靈氣竟鑽進她那不受控製的身體中,令其渾身舒坦,甚至想要嬌吟兩聲。

嚐到好處的上官綺,不斷吸收。

與此同時。

沉吟片刻的葉辰,擲地有聲道:“爾等謹記,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無論人族與妖族,凡九竅者,皆可成仙,諸族不以形論,而以心論,善者為人,惡者為妖。”

轟!

嗡!

天地間,似有鐘聲,響徹整座山村。

現場所有人,包括上官綺,頓時陷入一片空明之中。

她發現自己的心神不受控製,往昔無法理解的東西,此時瞬間明悟,各種拳術在她心中流淌,宛若活過來。

武道境界好像不存在,瞬間衝破瓶頸。

不僅如此,她好像看到,葉辰的背後有一尊佛像出現。

此佛高有萬丈,寶相莊嚴。

四周萬佛相伴,羅漢無數。

紛紛雙手合十,口誦佛祖。

上官綺定睛去看,才發現這佛像的樣子,竟然是葉辰。

他緊閉雙目,微微低頭,似俯視諸天萬界,慈悲為懷。

眾多大妖紛紛盤腿坐下,眉心大放光明,宛若驕陽升起。

整座山村,佛光大盛。

眾多動物紛紛跪拜在地,如同禮佛般,五體投地。

樹上的群鳥,河裡的遊魚,洞穴的蟻蟲等,紛紛得到大量好處。

一句佛家真言,令數千動物開啟靈智,正式踏入修行之路。

刷!

四目虎妖墩子此刻猛地睜開眼睛,目光之中慧光閃爍,渾身散發滂湃的氣息,似柔似剛,最後一層層佛光自體內出現,化成一座金色的大鐘,將其罩在其中。

此乃金鐘罩。

領悟心法金剛不壞功。

黃衣少年目光微眯,右手並指如劍。

隻見一縷劍氣出現,轉眼間劍氣變化,化成一柄長棍,須臾間又變化成一柄大刀,刹那間又變成長槍,直刺九霄。

刀槍劍戟,棍棒斧鐧。

一劍化萬兵。

這就是他領悟的東西。

原來禦劍術並非拘泥一刀一劍,天下萬物皆可為兵,手中一劍亦可化萬兵。

轟隆!

黃衣少年向前走一步,對著葉辰緩緩跪下,恭敬的磕七個響頭。

肉眼可見。

他的雙足徹底化形,變成人類的雙腳。

赤足黃衣。

翩翩劍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