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聲音似乎有神奇的魔力,寥寥幾句話就輕易勾起我心底的戾氣。

鬼使神差的,我撿起地上的刀。

「這一切都能偽造成意外的……」

我把刀對準婆婆,她還冷笑著刺激我:

「你嚇唬我?明天就讓我兒子把你攆出去!」

「快殺了她。要不然你最愛的老公知道你拿刀對著他媽,一定會和你離婚!」

機械音精準拿捏了我的軟肋。

我深吸口氣,持刀一步步向婆婆走去。

正想不管不顧捅下去,抬眼卻看到婆婆的眉眼。

和老公的一模一樣。

這是老公的親生母親,我究竟在乾嘛!

額頭全是細密的冷汗,一陣風吹過,冷得我一激靈。

猛地清醒過來。

我將刀重重扔在地上。

婆婆卻應聲抽搐,臉上那道黑線忽然劈裡啪啦斷開,半張臉掉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

她剩下的嘴發出直擊心靈的慘叫。

我目瞪口呆看完猝不及防發生的一切。

通體冰涼。

2.

血像噴泉般噴湧而出,空氣中腥味太濃,刺激得我不停乾嘔。

我趕緊哆嗦著撥打120,手機那頭隻傳來陣陣忙音。

臥室的信號向來很好,怎麼會這樣!

顧不上穿鞋,想換個房間繼續叫救護車時,我發現平時一推就開的臥室門,此時無論如何費勁也打不開。

突然刺骨的涼意從腳踝向上蔓延。

是婆婆抓住我。

尖銳的指甲隨著她身體的抽搐,不斷向肉深處摳進,翻搗。

彷彿要生生紮穿我的腳踝。

怎麼甩也甩不開。

我顧不上疼,急得帶哭腔:「媽,快鬆手,我得出去找人救你。」

「快說……是你殺了我。」

婆婆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隻機械地重複這句話。

她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身為外科醫生,我一眼就看出這是傷勢加重的表現,不容樂觀。

我心急如焚時,電話竟意外地打通了。

我輕車熟路:「顱腦重傷患者,請攜帶……」

和平常不同,手機那頭傳來嘈雜無比的電流聲,一下下尖銳地刮蹭耳膜。

好像有人在說話,但聽不清。

「急救中心嗎?我重複一遍……」

「快說……是你殺了我。」

電話那頭忽然清楚傳來這句話。

冇有感情,十分機械。

和婆婆說話的聲調、語氣一模一樣。

實在是太詭異了。

我嚇得把手機摔在地上,正要彎腰去撿。

婆婆原本垂著向地的頭忽然彎折一百八十度,僅剩一半的臉整個與我對視。

血猝不及防地噴了我一臉。

我崩潰了,無法抑製地尖叫。

那半張臉上滲血的半張嘴忽然開始說話,直截了當蓋過我的尖叫聲:

「快說,是你殺了我!」

「快說,是你殺了我!」

「快說……」

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大,彷彿數萬人在同時高喊。

我捂上耳朵,聲音卻像電鑽般徑直釘進腦子:

「快說……說了就放你走。」

我使勁搖頭,想把它從腦中驅趕:「我冇有,我冇有!」

「哢噠。」

臥室門忽然開了。

腳踝極寒的痛錮也消失了。

我如有大赦,跌跌撞撞跑出去,卻被眼前一幕嚇個半死:

婆婆像平時一樣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將瓜子皮吐得滿地毯都是。

完好無損。

3.

「媽……」我結結巴巴,「你一直在客廳?冇去過我臥室?」

婆婆冷哼一聲:「去你臥室乾嘛?拜見歇息的少奶奶嗎?」

「豬睡到這個點都知道起來,偏偏有些人就不知道。」

婆婆冷嘲熱諷得起勁。

換做平時,我一定會辯駁自己剛值了通宵夜班。

此時卻覺得,她比臥室那個鬼魅東西親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