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東方家的堂屋裡。

61歲的程玉芝老太太，從她兜裡掏出了4個生雞蛋。

小心翼翼放到了，那張殘舊的破方桌上，轉頭對小兒媳薛沁輕聲道：

“家裡雞太少，攢不下幾個蛋，丫丫你們煮了吃吧。”

薛沁給婆婆搬椅子的動作一滯，急忙搖頭：“不……不用媽！”

她望著瘦弱憔悴的程玉芝，目露心疼道：“您剛做完手術身子虛，雞蛋應該留給自己吃啊！”

雞蛋是這個年代的硬通貨，在農村可以直接交換很多種商品的。

程玉芝平時卻根本捨不得吃，除了拿去換生活必需的油鹽，剩下的全留給丫丫吃了。

“媽不愛吃雞蛋，噎的慌，你知道的。”程玉芝抿唇一笑道。

薛沁聽了低頭不語，心裡隱隱作痛……

平時小橘也是這樣說的。

可在這個大多數人連純白麪都吃不上，隻能用雜糧和清湯寡水果腹的年代。

誰不知道雞蛋和肉好吃，而且營養豐富呢！

可惜薛沁好不容易養大的兩隻下蛋老母雞，一隻被黃鼠狼給咬死了。

另一隻則被秦東方打著“被那畜牲叼走不如咱吃”的旗號，給殺掉燉了……

這時。

丫丫見隔壁的小亮來找她玩，就跑出了屋接見友人……

程玉芝紅著眼圈坐在椅子上，對薛沁動容的說道：

“小沁，好媳婦！我知道東方混蛋，他根本……配不上你的好！”

“可現在丫丫都這麼大了，你們當年又是自由戀愛走到一起的……”

婆婆拉住了薛沁的手，眼中閃爍著淚光勸慰兒媳。

“他今天都咬牙發誓了，說以後真會改好！薛沁你就再給那混蛋一次機會，算媽求你了，先彆想著再帶孩子走了，啊？”

老人的雙手乾瘦枯黃，佈滿了老繭。

薛沁的纖手看似白嫩，掌心也同樣有不少厚繭……

兩個苦命的女人，就這樣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這人啊，有時候就拗不過命……”

程玉芝搖頭苦笑著，幾滴濁淚溢位了眼眶。

她在替萬裡挑一的小兒媳鳴不平。

覺得是自家的逆子秦東方，毀了這個城裡漂亮姑孃的大好前程！

同時也恨兒大不由娘！

自從程玉芝的硬脾氣老伴離世後，小兒子就一天天變得消沉暴躁，無法無天……

而她這個當孃的，也根本管不住秦東方。

婆婆的一番話，聽得薛沁心頭酸楚。

“媽，我懂……謝謝你！可是我和他……”

薛沁坐在程玉芝對麵，神情感傷拉著婆婆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想起身給老人倒杯水喝。

卻發現家裡的暖瓶，昨晚也被那個酒瘋子摔碎了……

薛沁的心裡湧起一股悲涼，試探性的對婆婆鋪墊道：

“唉！這不是快到中秋節了嗎，我隻是想帶著丫丫回江南孃家看看……”

正和婆婆說著話，薛沁轉頭往院門外一看。

卻發現村頭小賣部老闆在路邊探頭探腦的，神情有點窘迫。

薛沁意識到了什麼，就想先把婆婆哄回她和小橘住的老宅。

程玉芝臨走的時候。

卻又要執意把秦東方今天給她那5塊錢，也悄悄交給兒媳婦用……

“哎呀媽，這絕對不行！他給您錢是讓你和小橘買肉吃呢，你們也該改善一下夥食了，還有這幾個雞蛋您也留著吃！”

婆媳倆一番推讓……

見程玉芝堅持要把錢和雞蛋都留下。

薛沁隻得紅著臉收下4枚雞蛋，而把那5塊錢塞進了婆婆兜裡。

她剛送走程玉芝，轉身回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