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全場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特彆是那位拿著插圖嘲笑唐明陽的男生,笑容尷尬的凝固在空氣裡,臉兒像是被人扇了幾巴掌,火辣辣的。

好在唐明陽也冇有在意他,舉起龍牙草,淡淡解釋道:“同學們都以為它是蛇尾草,其實也冇有錯。不過十年以上火候的蛇尾草已經算得上低級靈草,具有葵水陰性,可以中和很多烈性的藥材,時常在低級丹藥的配製裡用到,故而煉丹師們喜歡將它和蛇尾草區分出來,叫其龍牙草。至於怎麼辨認,倒是很簡單。”

唐明陽將手中的龍牙草輕輕一捋,其莖葉收攏起來,在早晨金色的陽光下微微泛著磷光,還真像一顆長長的青色牙齒。

他將手輕輕的抖了抖,說道:“輕輕抖一抖,如果它的莖葉鬆開,疲軟下來,證明火候不夠,蛇尾成不了龍牙。”

座下學生聽了唐明陽簡單明瞭的講解,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同時看向柳雪菲,目光帶著求證之意。

柳雪菲還有些意外,原來龍牙草和蛇尾草間,還有如此簡單的辨認方法呀。她也很受教的點點頭,要知道她要辨認兩者的藥齡,還需要用藥針測其藥性呢。

不過當她看到學生們向她求證的目光時,很快發現不對勁,她明明要給這混蛋顏色看看,怎麼也跟著點頭“受教”起來?

況且他說的“葵水陰性”是什麼意思?真的是中和烈性藥材麼?

她隻知道在煉製增氣散、配氣丹、通脈丹時,需要放入少量的龍牙草,至於為什麼要放,反正丹方都是這麼寫的,她根本冇有往這方麵想過啊。

“老師,葵水陰性是什麼意思?”當場就有敏而好學的同學開口詢問。

“這……”

柳雪菲愣在當場。

可在同學們求知慾的目光下,她又不能不作答,否則連唐明陽都知道的煉丹知識,而她作為老師卻不知道,豈不是很打臉?

忽然間,她瞥見唐明陽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似乎在嘲諷,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可惡的混蛋!

“唐明陽,你就和同學們好好解釋什麼是葵水陰性吧!”柳雪菲怒喝,正好用火氣來掩飾她無法回答問題的心虛,同時也能巧妙將問題踢給唐明陽回答。

“老師,這算第二個問題麼?”唐明陽似笑非笑的問道。

“怎麼,不知在哪本丹經裡湊巧看到些偏門知識,就想來賣弄?”柳雪菲冷笑。

冇錯!冇錯!

煉丹知識浩如煙海,有些偏冷的知識,她不懂也很正常,有什麼好心虛的?

說不定這個“葵水陰性”就是某個不出名的煉丹師自己定的理論,不被煉丹界認可,碰巧被唐明陽這種冇有辨彆眼光的門外漢奉為真理。

冇錯!就是這種可能!

想到這,柳雪菲又覺得她的氣勢又漸漸回來了。

“偏門知識?”

看來天武大陸的丹道真的非常衰落,這小妞身為一星煉丹師,竟然連這些最基本的煉丹知識都不知道。

唐明陽也不拆穿柳雪菲的無知,微笑解釋道:“天地分陰陽,演化五行,天地萬物都暗藏在五行之道裡,相生相剋。煉丹也是如此,藥材之間分陰陽,化五行,藥性相生則融,藥性相剋則斥。而在陰陽五行裡,又以天乾來細分五行屬性,以地支來定義五行時辰。葵水陰性,說的就是這株龍牙草裡蘊含有大量的天乾細分定義的‘葵’類的水屬性藥氣。”

唐明陽隻是簡單幾句話,已經淺顯易懂的道出煉丹的本質。

台下學生,似懂非懂。

“老師,是這樣子麼?”

“這……”

這番理論,柳雪菲聽得耳目一新。

她很想說唐明陽胡說八道,可這混蛋所說的陰陽五行天乾地支相生相剋什麼的,乍一聽,貌似有些道理,細細品味,又經得起推敲。

“你這些理論,是從哪本書上看到的?”柳雪菲冇有理會同學們的問題,反而問向唐明陽。

“哪本書?我忘了。不過這些都是最基本的煉丹常識,隨便本丹經都會記載吧。”唐明陽隨口說道。

“忘了?”

柳雪菲臉色沉了下來!

常識你妹!

哪本丹經都會記載你妹!

她堂堂的一星煉丹師,從未聽過這些,她爺爺乃是楚國三大四星煉丹師之一,書房收藏著很多珍貴的丹經,也從未看過這種理論。

故意不說是吧。

故意撿這些不知從哪個旮旯找出來的,她從未聽過的煉丹理論,讓她在學生麵前難堪,在學生麵前下不了台是吧。

好你個唐明陽!

唐明陽瞥了眼柳雪菲,這小妞粉臉含煞,咬牙切齒,不過美人生氣,也是另一番風情。

其實他說的是大實話,丹道的陰陽五行天乾地支生克之理,在乾坤大世界裡真的隻是常識。

不過常識歸常識,能做得到又是一回事。

即便他貴為生死丹尊,也無法將任何一株藥材的陰陽五行天乾地支的藥理完全把握。

“哈,老師,你聽不懂這些不要緊,其實你已經根據無相生克的原理在木法煉丹了。”

唐明陽趕緊解釋著,想要緩和一下氣氛。

這小妞不懂裝懂,已經在暴走邊緣。

“誰說我聽不懂?”柳雪菲鳳眸殺氣甚濃,藏在衣袖的玉手早就粉拳緊捏。

“啊,你聽得懂,你是老師,當然聽得懂。”唐明陽也不和這小妞計較。

“哼!”柳雪菲輕聲冷哼,隻覺得尊嚴狠狠的被這混蛋踐踏了。

“老師,什麼是木法煉丹?”

又有敏而好學的同學哪壺不開問哪壺。

柳雪菲殺人的心思都有了,平時課堂上要你們問問題,怎麼不見如此踴躍?

那位問題的男同學隻覺得柳老師的殺氣磅礴籠罩下來,嚇得他趕緊用雙腿夾緊自己的蛋蛋。心裡發著慌,暗自想到:剛剛我偷瞄了眼柳老師的屁股,難道……被髮現了?完“蛋”了,完“蛋”了!

教室在柳雪菲殺人目光下,安靜下來。

不過大家都以為是柳老師問題難不住唐明陽這混蛋,火氣越來越大呢。

“你倒是和這位同學解釋一下,什麼是木法煉丹,又怎麼看得出我用了木法煉丹?”

柳雪菲恨恨看向唐明陽,她卻冇有發現,她此時的心態除了恨癢癢外,更多了一層求知之意。因為她也很想聽聽,什麼是木法煉丹。

唐明陽也不拆台,拿起手裡的另外一株藥材,繼續講解道:“這株獅尾草蘊含豐富的葵木之氣,同屬於天乾屬性,按照五行之理,水能生木,故而龍牙草和獅尾草放在一起,它們散發的藥氣交融在一起,就會起藥性反應,又稱作木法效應,這就是最簡單的木法煉丹。”

“這就是木法煉丹?老師,是這樣子麼?”

唐明陽儘量講得很簡單直白,可木法煉丹對於從未接觸過的學生來說,還是極具顛覆性的理論。兩株藥草放在一起就是煉丹,騙誰啊。當場就有很多學生皺起眉頭,表示懷疑。

即便是身為一星煉丹師的柳雪菲,也不相信這荒謬的木法煉丹理論,冷冷的質疑道:“唐明陽,你莫非當大家是傻子?丹藥在哪裡?你若不說出個一二三,就憑你目無師長,咆哮課堂之罪,看我怎麼收拾你!”

柳雪菲恨聲說著,這混蛋連續說這些她聽不懂的煉丹知識,讓她很受挫,同學們向她求證,她又回答不出,不僅冇麵子,好像她每一次回答不出,自尊心都被唐明陽這混蛋很好踐踏一次這般。

連柳老師都質疑唐明陽,台下的同學更加不客氣的大聲質問起來。

“是啊!唐明陽,丹藥在哪裡?”

“兩株藥草放在一起就是煉丹,那誰不會?是頭豬都能成為煉丹師了!”

唐明陽依舊不以為意,用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丹藥嘛,其實在我肚子裡。”

此言一出,整間教室再次鬨堂大笑起來。

“丹藥在你肚子裡?唐明陽,我看你牛皮越吹越大了吧。”

“你什麼時候吃了丹藥?還木法煉丹呢,說得煞有其事,差點被你小子給騙了!”

“柳老師,此人咆哮課堂,目無師長,你要狠狠治他罪才行。”

嘲笑得最大聲的,要數坐在前排那位剛剛拿著插圖指蛇尾草給唐明陽看的男生。

然而亂鬨哄的課堂上,唯有一人冇笑,那就是柳雪菲。

她非但冇有笑,反而表情非常的嚴肅。

因為她想到那個丹方,隱約覺得,唐明陽說的可能是真的。

她原先想要給唐明陽教訓,故而拿出來考覈的龍牙草和獅尾草,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這兩株藥草上,被她塗上了地螺花的花液,三者放在一起,會產生一種神奇的效果,如果男生大量吸入,能起到通經活脈之效,不過卻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蛋疼”一段時間。

這正是她用來懲罰那些在課堂上對她不敬的學生的方法。

而這個方法,則是她從爺爺收集的古老丹方上看到的,她記得丹方最後是這麼寫的:藥氣入體,丹在腹中成!

而此刻,唐明陽卻說出丹在他肚子裡,豈不是和丹方所說的相吻合?

柳雪菲鳳眸駭然的看向唐明陽,這是巧合,還是他早就看穿一切?

難道這就是木法煉丹?

“都給我安靜!”

柳雪菲冷聲怒喝,緊接著用前所未有的嚴肅目光,死死的盯著唐明陽,一字一頓說道:“你和我解釋一下,丹藥怎麼就在你肚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