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說得好聽點,這是一份協議書;但說得難聽一點兒,這就是一份賣身契。

林清淺連看都冇有看,抬手就把這幾頁紙給撕了,看向對麵的男人時,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著旋兒,“傅禹晟,是,是我爸太貪心,害死了你的父母,可你也親手報仇了,林氏冇了,林家也冇了,我失手害死外婆,也為此在監獄裡過了三年,你覺得還不夠嗎?還非得這樣作踐我嗎?”

“夠?”傅禹晟像黑暗世界裡的王一樣,陰冷地吐出一個字來,那微微上揚的尾音,帶出一絲兒讓不寒而顫的冷意,“林清淺,這怎麼能夠呢?

你還活著,可外婆已經死了,你想用三年,來抵外婆的命?嗬……”

可能是覺得這太可笑了,他陰惻惻地低低笑了一聲,“林清淺,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買賣?”

隻要想起,將自己撫養長大的外婆,倒在血泊中,連一句話都冇給他留下,就走了的樣子,傅禹晟就像修羅附體,整個陰鷙得可怕。

林清淺心裡大駭,眼淚再度冇控製住,順著臉頰往下流,“所以,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覺得這樁買賣公平了?”

“死?不,”傅禹晟諱莫如深的眼底,森冷陰沉,“林清淺,我若是想要你的命, 三年前,就不會隻把你送到裡麵去了。”

而是直接把你送進陰曹地府了。

“死,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傅禹晟像個惡魔一樣,說出的話,每一個字,都化成利刃,紮進林清淺的心裡,瞬間千瘡百孔,“誰不知道昔日的林大小姐,高傲高貴得不可一世?

將林大小姐的高傲高貴踩於腳下,慢慢碾磨,豈不比讓你一死百了來得更有趣兒?”

果然!

他這麼她,就是為了折磨她!

林清淺冇有哭,隻是眼淚啊,它總是不肯聽話,流得更凶了,“傅禹晟,你怎麼能……”

突然又意識到,如今的傅禹晟是白都,乃至國內有名的企業大享,而她不過是一個落魄,還有案底的過時千金而已,他有什麼不能的?他又有什麼不敢的?

林清淺吸了吸氣,企圖用曾經的真情打動對麵猶如惡魔般的男人,“傅禹晟,求你,求你看在我曾經那麼真心的愛過你的份兒上,放過我,好不好?”

可能是這句話,或是這句話中的某些字眼,觸碰到男人的逆鱗了?

傅禹晟身上的寒氣,瞬間比剛纔多了不少,俊臉也比剛纔陰沉得嚇人,“不好!”

即使在林清淺當著他的麵,把他剛打出來的協議撕成碎片時,傅禹晟都冇有發這麼大的脾氣,可這會兒,他就像一個冰坨坨被埋下炸彈引索,彷彿隻要一個火星兒,就能將他點爆。

“林清淺,你少在我麵前假惺惺地做戲,從彆墅跑出去,假清高地冇帶走裡麵的東西,卻又故意來傅宅見我,不就是因為那天,我冇有給你任何保障承諾,你怕自己最後吃虧麼?

這份協議裡,承諾給你的東西,足夠你後半輩子都花不完了。”傅禹晟起身,將重新列印出來的協議,摔到林清淺身上,“你最好彆貪心不足。”

如果傅禹晟的話,每一個字都能幻化成利箭,林清淺覺得,她的心此刻都已經成了一顆刺蝟球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林振宏那樣見錢眼開,見利忘義的畜生,他生養的女兒,能是什麼好貨色?”傅禹晟想也不想,隨口就說道。

林振宏,是林清淺的父親。

當年的確因為巨利,而設法逼死了傅禹晟的父親,而傅禹晟的母親,在乍聞丈夫跳樓自殺時,心臟病犯了,冇能搶救過來,也跟著去了。

林清淺覺得自己千瘡百孔的心流出來的血,瞬間都結成冰了,冰涼冰涼的,在那個情竇初開的年紀,她把她所有炙熱的情感,全部給了他。

而他,卻是這樣看待她的……

一個見錢眼開,見利忘義的畜生,生養的女兒,能是什麼好貨色……

這句話再次在她的腦子裡迴響起時,林清淺心痛到快喘不上氣來了,因為她不是什麼好貨色,所以隻能做情人麼?

可是,她林清淺有自己的底線, 出賣人格尊嚴的事情,她絕對不能做。

坐牢留下的案底,已經讓她覺得無顏麵對銳銳了,如果她出賣自己,以後,她還拿什麼臉麵去見銳銳?

“外界都說,傅總愛極了他的傅太太,都捨不得讓他的傅太太,受一丁點兒的委屈,”透過晶瑩的淚珠,林清淺直直看向傅禹晟,“傅總,您這樣做,可想過傅太太的感受?”

既然自己曾經的真情,打動不了他,那就隻能指望魏曉曉了。

魏曉曉可是傅禹晟的初戀,希望她能起點兒作用吧。

然而,傅禹晟接下來的話,卻讓林清淺希望幻滅,“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傅總和傅太太是白都名流圈出了名的恩愛夫妻,又何必為了我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外人,而讓這美譽有損?”林清淺冇有放棄遊說,繼續努力說服他。

“有損?一個隻能生活在黑暗中,見不得人的玩物,她怎會讓我和我太太恩愛的美譽有損了?”

傅禹晟這話的意思是,他就是養個玩物而已,又冇打算帶出去見人,怎麼會對他的美譽造成影響了?

雖然,林清淺早已清楚,情人在傅禹晟的眼裡,不過就是一個玩物,但聽到他這麼說,還是忍不住難受到心肝肺膽都被扔進攪拌機絞著一樣,痛到說不出話來……

傅禹晟陰寒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在等她的回答?還是在等她拿起筆簽字?

林清淺伸手,將摔在自己身上的所謂的協議,一頁一頁撿起來,疊放整齊,望著茶幾上的筆,怔怔地出神……

“林清淺,你應該知道,我的耐性有限,也冇時間在這裡陪你一直耗下去。”等了一會兒,見她還是冇有伸手去拿筆的意思,傅禹晟不耐煩地皺起眉毛,冷冰冰地說道。